烏司命如釋重負:“這當然。”
黑延與殷天奇對視一眼,二人滿滿都是無奈……來的時候他們就討論過,他們四個人的嘴加一起怕都不是張行一張嘴的對手,尤其是陸、烏兩位還都有心事,但這麼快就被對方拿捏還是有些過分。
而對視完以後,無奈之下,黑延只能跟上:“非只是青龍衛,其餘蕩魔衛你們也不能再幹涉,我們內裡進展再慢,也要讓我們準備好了,給了你們具體答覆,再開始郡縣化,包括戰團,我們給你們一個單子,暫時也不能碰。”
“我覺得沒問題。”張行正色道。“但咱們得有個大略期限,不然的話,你們拖一百年又如何?”
“三年如何?”大司命想了一想,詢問道。“假如一切順利,事情結束後,三年內一定改完?”
張行看了眼李定,後者立即搖頭。
“兩年。”張行回頭與大司命對視。“假如一切順利……或者乾脆一點,我們處理了眼前的反抗軍,去了天池又回來,那蕩魔衛應該在兩年內履約完成,而且要從天池回來開始,就從軍事上無條件支援李龍頭,讓他在西路這裡編練一支大軍……這支軍隊是我們在前方與白橫秋爭奪東都的最大後手,也是最後一個後顧之憂,我們只爭朝夕。”
“好,那就兩年。”大司命心中微動,也隨之肅然。“關鍵是,你們要先登天池,把約定好的事情做成……那一切都好說。”
“這是自然。”張行肅然以對。“但大司命,我要提醒你,事情的要害是相互的,我們登天池做那件事,是蕩魔衛與我們合併的核心條件,可反過來說,想要登天池做成那件事,就需要北地這裡沒有腹心之患,然後還要全力支援我們才行,不然我們黜龍幫如何敢將全幫之精華弄過來為蕩魔衛做這種事?而且,這兩件事不能簡單的分主次,不能說天池那裡牽扯到真龍至尊,就壓倒一切,我們黜龍幫去天池,本質上不也是為了北地平安,您說是不是?”
簡單的軍帳內氣氛顯得有些緊張,許敬祖大概是唯一不知道登天池做那件事是什麼意思的人,但也肯定有了猜想,此時只是記錄不停,賈越則是屢屢回頭,欲言又止,而其餘人也都一時沉默,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其實。”白有思一直有某種旁觀的視角,此時打破沉默。“說到眼下的麻煩,我的看法是,之前許諾蕩魔衛兩個龍頭,最好兩個龍頭都放在北地,一個在東路一個在南路,這樣的話有助於蕩魔衛下面的人理解,也有助於北地的安定。可偏偏面前的這座城內,還有人想要一個龍頭……”
這有點挑撥離間的感覺,只偏偏白有思用出來,效果好不好是一回事,卻能迅速起效。
“所以,你們是鐵了心要吞併整個西部,以求黜龍幫立足妥當嗎?”陸惇蹙眉來問。
“倒也未必。”張行正色道。“只是北地三部,我們總得要一部立足,而剩下兩部,當然要優先同為一家人的蕩魔衛……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沒有道理不把龍頭給主動合併的蕩魔衛而要分給起兵對抗我們的鎮守府首腦……否則,人心不能服!便是你們自己願意讓,我們也要顧慮這個問題!”
陸惇沉默片刻,緩緩來問:“可是據我所知,婉兒雖然求了一個龍頭的身份,也是願意離開北地的,這不耽誤事吧?”
“陸夫人的原話是,她若離開北地,需要保證眼前的觀海、聽濤二鎮在三年內不做任何改動,但這樣的話,李龍頭在北地就只有一個奔馬城可以立足,又怎麼去號召和編練整個北地的軍隊呢?”
陸惇復又緊鎖眉頭。
“劉文周和冰沼城……”黑延搜腸刮肚,想到了一個點。
“且不說一碼歸一碼,便是非要說,冰沼城素來貧瘠,也不過是眼前這雙城的十一,不足以支撐我籌備軍事。”李定終究沒忍住開口。
而按照會議前的交代,張行是不允許他張嘴的。
“何況這還不是支撐不支撐的事情。”白有思也介面道。“諸位司命應該曉得,陸夫人是之前舉兵對抗我們的北地聯軍實際後臺,她要強留二鎮在手,那這三年內,反我們的人就有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根據地,既能躲避我們追捕,也有錢糧兵源補充……之前定約的時候,我們首席有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而她的條件,乃是我們在臥榻酣睡,他們在側旁有懷刃潛伏……這種局面,便是稚童刺凝丹也有可能成功的,誰敢放任?便是諸位一起作保,我們也不受。”
幾名司命面色都有些難看,也都不做聲。
“除此之外,既說到劉文周,他事情我也要與你們說個清楚……他這個人我已經見到了,而且也曉得了他確實有些手段,是我們上天池的必須。”張行也順勢說了下去。“但是這個人做的惡事也有些離譜,事成之後我要自行處置,請諸位記在心裡……而反過來說,事成之前,要儘量先逢迎他,蕩魔衛的諸位便是不好奉承也假裝個無可奈何的樣子。”
雙方几人一愣,各自頷首,然後繼續一起沉默。
不過,黜龍幫一方是抬著頭的,而蕩魔衛一方明顯是低頭為難的一方……這就是軍事實力的作用了,那隻威鳳沒有開過口,甚至今天大家都默契的沒有提及,卻依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當然,蕩魔衛是要團結的物件,是要納入黜龍幫的同列,不能這麼晾著人家。
片刻後,張行無奈主動開口:“諸位,我也聽明白了,咱們之間其實沒有大問題,主要是我們進展太快讓你們心慌了,我們當然願意對你們做保證,但你們似乎是想透過保留鎮守府的勢力做個緩衝,省的蕩魔衛將來沒有迴旋餘地……那咱們也坦誠一些,直接談談陸夫人和眼前觀海聽濤雙鎮的事情……雙鎮我們一定要拿到手,這點不可以動搖,陸夫人可以做龍頭,但要離開北地,如何?”
陸惇嘆了口氣:“這就是最後條件了?”
“是。”
“那我多嘴問一句,若是婉兒不應,你們會立即攻擊嗎?”陸惇追問。
“諸位當面,我只說實話。”張行的回答出乎意料。“照理說,部隊到位了,連宗師我們都湊了四個,甚至都入秋了,沒理由不動手了結……但如果你們強烈反對,我們說不得會再討論,因為與蕩魔衛合併相比,陸夫人其實並不值一提;唯一的麻煩的是陸夫人威脅的那般,她退到聽濤館立塔,拼了命的拖我們一年……那我們反而也不得不拼了命要處理掉她,以免上天池的時候身後出亂子了。”
“若是那般,我其實可以替你們看管著……”大司命忽然插了句嘴。“倒不必擔心上天池時身後空虛。”
“真要是那般,我們只能拼了命處理掉她。”張行忽然揚聲強調了一遍。“因為真到了那個份上,她便是鐵了心的要與我們黜龍幫為敵,到那時候就不是算賬計較利害的事情了……或者說,真要計較利害,就是打殺掉她最重要!反倒是上天池的事情,可以緩一年兩載。”
殷天奇終於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