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面對蘇長安的質問,古方天的臉色依舊冷峻得好似一潭死水。一如他此刻的聲線一般,波瀾不驚。
“該殺之人?董大仁該死,可他府上的親人呢?護衛呢?僕人呢?他們亦都該死嗎?”蘇長安覺得古方天此言極為荒誕,他並不滿意這樣的答案,因此又一次出言問道。
古方天卻搖了搖頭,極為平靜的說道:“我所言的該殺,不是因為他們該死,是因為彥鈴要活。所以他們變得死。”
“你!”蘇長安被這話激得一時間不知但說些什麼。
若不是此刻站在自己面的人真真切切的就是古方天,他根本無法相信那位曾經和善的侯爺此刻會變作這般模樣,更不會相信這般言論竟是出自他口。
“長安,若是有朝一日,羨君落到如此田地,你會如何去做?”古方天似乎看出了蘇長安此刻內心的不鬱,他笑了笑,嘴裡問道。
這個問題讓蘇長安一愣,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過自己不會再讓任何他在乎的人受到傷害。可若是此刻他與古方天的位置對調,他是否也會做出與之一般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他如實說道。
“但是我知道的是,羨君並不會願意這樣活著,就好像夫人一樣,我想她也不願意這樣活著吧。”說著,他轉頭看向了一旁已經哭成了淚人的彥鈴,眸子中閃過一絲不忍。
“你懂什麼!?”這話似乎戳中了古方天的痛楚,他一直平靜的聲音在那一刻變得高亢了起來。“我們這麼辛苦才走到了一起,憑什麼剛剛相遇就又要分離!憑什麼!?”
蘇長安很理解此時此刻古方天的感受。
他也曾一次又一次的與自己在意的人生離死別,那種無助與痛苦,言辭難表。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有權利去決定別人的生死,所以你沒有權利殺死他們,同樣也沒有權利要求她這樣活著。”
古方天聞言笑了起來。
“我為什麼不能去決定別人的生死?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強者奴役弱者?弱小時他們要我怎樣我便怎樣,我的妻子不得不離開我,我的女兒也差一點便嫁給那個怪物,不就是因為他們比我強嗎?”古方天反問道,他臉上的神色在那一刻變得有些癲狂,“可現在,我足夠強了,為什麼我還不能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古方天身上的氣勢隨著他的話不斷的攀升,最後儼然已經抵達了某種瓶頸,但這個瓶頸也只是在數息之後便破碎開來。
他身上的氣勢還在攀升,而黑暗的夜空在那時,忽的有一顆詭異至極的紫色星辰亮起,它向著古方天灑下一道陰冷的星光。
那一刻,他的長髮披散,周身的袍子胡亂的鼓起。
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極為陰冷亦極為可怖的氣息。
蘇長安的瞳孔在那時放大,愕然之色爬上了他的眉梢。
卻不僅因為此刻古方天周身那分明便是星殞的可怕氣息,更因為他看見古方天鼓起的衣衫之下,他的胸口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枚黑色的印記。
那印記他曾見過。
在古寧的那條斷臂上曾見過。
那是一道古語,其意義極為簡單。
只是一個數字——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