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行將就木,垂垂老矣。
古方天怕等不到與妻子相見那一天,更怕,相見時,他已是那般模樣。
幸運是,古方天的鈴兒回來了,雖然他已經上了年紀,但還遠不至暮發垂肩。
“都長這麼大了?”女子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她古方天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子,向著古羨君伸出了手,臉上盡是慈愛的笑意。
古羨君一愣,她有些遲疑。
雖然嘴上說著討厭自己的母親,可當這個極有可能是她母親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微笑著向她身處手時,她還是忍不住的開始心顫。
她想要擁抱她,就像別人家的孩子擁抱自己的母親一樣。
可是她又害怕這一切都是隻是一個夢。
人或許可以承受某些絕望,但若是給予了希望,再將之剝奪,那...應當說是這世上最殘酷的事情了吧。
所以,古羨君在那時猶豫了。
但有人卻在背後推了她一把。
這並非隱喻。
因為蘇長安結結實實的推了她一把,她措不及防的便跌入了女子的懷中。
女子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古羨君是跌入她的懷中,她伸手抱住了她。
神情溫柔至極。
一旁古方天的臉上也在那時浮出了一抹會心的笑意,他一伸手將妻子與女兒盡數抱在懷裡。
蘇長安深深的看了三人一眼。
而那位女子亦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朝著蘇長安遞來了一個感激的眼神。蘇長安朝著她微微一笑,轉身出了馬車,不再去打擾這方才相聚的一家三口。
出了馬車,蘇長安給自己的父親交代了兩句,說是自己要在下面走走。
蘇泰自然也聽到了馬車內的動靜,他倒是不去多想其他的事情,只是真心為古方天感到高興。至於自己的兒子,反正他的修為那般高深,想來也不會走丟,自然也就隨他去了。
下了馬車的蘇長安並未有調動靈力,很快便被兩輛馬車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他倒是並不著急,畢竟用馬車代步只是照顧蘇泰、古寧等修為較弱之人。以他的身手全力施展下來,想要追上他們也只是時間問題。
待到馬車走遠,蘇長安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他轉頭看向遠處的山坳。
幽雲嶺不用於北地,亦不同於中原。
或是因為精怪橫生的緣故,這裡一年四季都是鬱鬱蔥蔥,就是如今已近十月,蘇長安舉目望去,依舊是滿目的草長鶯飛。
一陣山風襲來。
山林沙沙作響,蘇長安的衣衫輕拂。
螣蛇在那時自他的衣衫中鑽出,立在了他的肩上。
“前輩,你可能看出那女子的身份。”蘇長安頭也不回的問道。似乎是覺得這樣的說法有些不對,他又補充道,“那個女人...很...嗯...很奇怪。”
顯然他也不知但如何形容那個女人的情況,因此在措辭方面有些遲疑。
“你覺得人的一生與神相比長嗎?”螣蛇卻並不答他,反而是問道另一個問題。
蘇長安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突兀,但還是回答道:“自然不暢,悠悠百載,與神來說不過黃粱一夢。”
螣蛇吐了吐信子。聲線忽的低沉了下來。
“是啊,悠悠百載不過黃粱一夢,我們都在夢中。”
“而既然是夢,真真假假,真的有那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