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諸人心裡疑惑,同時警惕這位來歷不明卻又修為駭然的老者之時,人群中的一道身影卻在此刻走了出來。
是方才從夏侯軒之死中冷靜下來的夏侯夙玉,她有些疑惑的走到了眾人身前,看著眼前那位身材佝僂的老者,又看了看他背上的那位男孩,問道:“王公公?”
那老者聞言,身子一震,趕忙將沾滿鮮血的手放於身後擦了擦,似乎害怕這樣的鮮血會衝撞道眼前這位女子。
做完了這些他抬頭完了女子一眼,然後他小心翼翼的跪下,動作很恭敬,看得出他很尊敬這位如今前途未卜的夏侯公主,同時,他的動作亦很緩慢,像是怕驚醒了他背上睡著的那位男孩。
“老奴護駕來遲,望公主見諒。”他尖著自己的鴨公嗓,言辭悲切的說道。
蘇長安直到這時方才記起這位老者,便是一直跟在聖皇背後的那位太監。
而他背上被他如此小心翼翼呵護著的男孩,觀其對他的神態,再想及如今長安城中的局勢,不難猜測,這男孩定是那位天資聰穎,拜於太白真人門下的七皇子殿下——夏侯翎。
夏侯夙玉聞言心頭一顫,雖然那顆星星的熄滅已成事實,但她還是忍不住再次向這位老者確認道:“王公公,父皇他...他...”
“陛下已經魂歸星海。”老者的回答自然不會有何意外,但夏侯夙玉的身子還是因此一僵。那樣一位睥睨天下的君王,那樣一位說一不二的父親。如此突然的逝去,總歸會讓人心中生出一些不真實感。
此刻她的心裡既有失去父親的悲痛,亦有對於未來的迷惘。兩者相加,讓她那張美麗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
“王公公如今有何打算。”這時,蘇長安也走了上來,問道。
長安城目前的局勢自然不容樂觀。
聖皇駕崩,太子即為,那便意味著司馬詡一黨掌權。而司馬詡在聖皇在位時已是隻手遮天,這大魏小到城鎮,大到朝堂幾乎每一處都有他的人穿插在其中。而如今太子即為,他更是可以為所欲為。
以司馬詡的手段,那上位之後的第一件事自然便是清除五皇子一方的餘黨。
而在場諸人,無論是穆歸雲還是蘇長安亦或者夏侯夙玉與龍驤君,都是毫無疑問的五皇子餘黨,而他們以後在長安城中的境況自然是不用言表。
所以蘇長安才有此一問,這位修為高深的老者帶著七皇子突然出現,自然不會是來告知夏侯夙玉聖皇的死訊這般簡單。以蘇長安對聖皇不多的瞭解,他也知道,這樣一位統治了人族近百年的帝王定不會毫無後手的如此撒手人寰。
王公公也在這時站起了身子,他看了一旁神色黯然的夏侯夙玉一眼,沉默了好一會,方才對著蘇長安說道:“老朽是帶著陛下的遺命來的。”
“遺命?”夏侯夙玉與蘇長安聞言臉色皆有些變化,不僅疑惑的看向老者。
“是的。陛下命我在他死後帶著七皇子與公主殿下還有古小侯爺去往北地。”說道這裡老者頓了頓,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又看了蘇長安一眼,才接著說道:“若是蘇公子願意,老朽亦可一起帶去。只是老朽修為尚淺,這一路定然險象環生,所以至多也就四位,若是再多上一些老朽便力有不逮。”
一旁一直聽著這些話的古羨君聞言臉色一喜,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自家爺爺與聖皇的某些協議。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王公公願意將蘇長安帶上,她知道一旦到了北地,無論司馬詡有何等通天的本事,但要想在自家爺爺手中要人,恐怕也得好生掂量一番自己的斤兩。
而再一觀如今長安的局勢,即使加上徐讓四人,以他們的實力也斷然無法守住天嵐。棄卒保車、破而後立似乎便成了擺在諸人面前的唯一一條、也是最好的一條出路。
就在古羨君要替著蘇長安答應下來的時候,這個男孩卻在這時搖了搖頭。
他面色從容的看著王姓老者,說道:“我不回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