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起精神來,多少人在看著呢,給老子長長臉,少不得他的好處。”
馬應麟親自坐鎮,雖然技術上不通,可指揮官只需要知道怎麼用就行了,在老總的督促下,所有炮手打起十二分精神,將炮筒子放平,角度在十五度以內,炮彈幾乎是平著放進去的,缺少重力的加持,於是需要藉助一此外力,炮手們用的是最簡單的思路,像火槍一樣拿棍子捅。
只見同伴將炮彈放進去之後,炮手用一根帶把的特製木棍狠狠地捅到底,同時飛快地放開手,底火與底座重重地相接,同時點燃了尾部的藥包,這個過程只有數息,只夠他們放開手,炮彈在火藥的作用下脫膛而出,帶著尾翼直直地飛向遠處,城頭上的人勃然色變,因為每個人清楚地看到,彈道一下子提高了許多,一頭撞到城牆的中部。
“轟”
這一回的震盪來得更加強烈,眾人只覺得腳下搖晃得厲害,許多人直接跌坐在了馬道上,沒等站起身,又一波打擊接腫而至。
“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轟炸全都砸在城牆的中下部,一時間磚石飛濺,外層的包磚盡數脫落之後,露出裡面的夯土層,緊接著,炮擊便在這些淡黃色的硬土裡炸響。
如果說,到了這個時候,廉希憲和史弼還不知道宋人想要做什麼,那也太侮辱他們的智商了。
“不好了,城牆要塌了?”
“跑啊!”
廉希憲被他的親兵架著,不由分說往下跑,史弼等人也是跑得飛快,許多趕不及搶到梯子的,徑直從上往下跳,城頭上頓時亂成了一團,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城牆的倒塌已經相去不遠,隨著炮擊的繼續,整段牆體的上半部向外傾斜,首先掉下去的是那些守具,床子弩、投石機等等,可憐這些大殺器,連一發都沒射出,就成了廢墟中的殘礫。
同樣的情形在城外的四面發生,宋人的炮火既直接又猛烈,全都是衝著城牆去的,高逾數丈、寬達三步的厚重牆體在不斷的轟擊之下,越來越傾斜,終於轟然坍塌,巨大的塵煙直接天際,將整個城池籠罩在塵土當中,什麼也看不清。
城牆竟然倒了?
這個結果不僅讓守軍震驚,也直接影響到了城中的百姓,那些離城牆近一些的,突然間看到山一樣的高牆消失在濃煙中,無不是嚇得目瞪口呆,宋人竟然用炮火將城牆生生震坍,讓整個城池如同一個剝光了衣衫的少女,暴露在敵人的眼中。
“張府君,這可如何是好?”
眼見城池不保,再頑固的人也會思忖一二,因為家業越大,就越會瞻前顧後,元人七萬之眾,竟然連城牆都沒得守了,那些被牆體壓死的,跳下來摔死的,被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石頭砸死的,比比皆是,守軍是整個事件的經歷者,也看得最為真切,所受到的衝擊自然最大,倖存者四散奔逃,將訊息散佈到全城,也讓整個鄂州城陷入慌亂當中。
張晏然就站在離城牆不遠的地方,按照廉希憲的佈置,他帶著府中的一干差役和徵發的青壯做為輔軍,負責補給之用,出了這麼大的事,傷者遍地自不必說,滿目瘡夷的現場,實際上讓他們無事可做,因為人人都只有一個念頭。
逃命。
可這是城池,被宋人重兵圍住的城池,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
“隨本官走。”
張晏然跺了跺腳,帶著手下轉身就走,沿街的商戶和百姓全都緊閉門窗,人人躲在屋子裡,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萬勝!”
鋪天蓋地的呼喊聲,從四面八方響起,無數支火槍被高高舉起,長長的槍刺在陽光下閃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倖存下來的廉希憲等人猶自膽寒不已,因為他們誰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