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射而到的魚鉤來勢洶洶,少女腰桿一擰,上半身側過,那銀色魚鉤剛好從面前一閃而過,少女眉頭輕皺,用手背擦了擦臉頰,有一道細細的血痕。
少女隨手甩出剩下的幾顆石子,身形飄忽,趁老翁躲閃之際從腰間抽出一根紫藤長鞭,手腕翻飛中抖出幾個漂亮鞭花,長鞭如同紫龍飛舞,盪開魚線繞過魚竿,只聽啪地一聲抽在老翁手腕上。
老翁手中一痛,差點抓不住魚竿,身形連退,眨眼間已退開十幾步,在那鞭長莫及處。低頭細看,手腕處一道紅色鞭痕,周圍血肉模糊,觸目驚心。老翁另一手取下酒壺,送入嘴邊含了一口,猛地噴在傷口處,痛得他眉角直抽,卻不發出一絲聲音。
待緩了幾口氣後才開口道:“這就是那名叫“驚神”的打神鞭了吧!果然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少女甩鞭疾衝,忽然心頭一跳,猛地向邊上一個翻滾。轟隆一聲,一個巨錘從天而降砸在少女剛剛那個位置上。
“觀湖先生倒是好見識,認得我們妖族名器。”
林中走來兩道人影,一男一女,漢子袒露八塊腹肌,身後巨錘已然不見,婦人腰繫圍裙,手拿勺鏟,剛剛開口說話的正是這婦人。
“這不是我那忠心耿耿的猿護衛麼!”少女一個翻滾落地,待看清來人後開口嗤笑道,整個身子卻緊繃起來。她可曉得這反水護衛的實力,在外面不清楚這反水護衛跟他們口中的觀湖先生孰高孰低,但在這裡面,一身修為被禁錮下,這反水護衛的肉身可是極其強悍的。
“公主,迫不得已對不住了。”原是公主護衛的中年漢子雙拳對擂了一下,右腿後蹬,驟然發力,整個人如炮彈般衝向巨錘不遠處的少女。
少女剛剛被巨錘一震,雖未砸到,但那砸到地上爆發的衝擊力仍然震地她體內氣血翻騰。少女銀牙緊咬,在漢子拳頭揮到面前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鷂子翻身堪堪躲過,但那拳風依舊掃得臉面生疼。
不待落地立穩,少女在半空踢出一腿狠狠抽向漢子腰間,砰地一聲,似撞銅鐘,如擊敗革,少女幾個翻身回落,遠遠避開那渾身肌肉仿若精鐵的漢子,揉了揉已然泛青的小腿,嘴中倒吸一口涼氣。
那漢子其實也不好受,別看少女小小年紀,身材纖瘦,可身體裡卻藏著千鈞之力,一舉一動虎虎生風,剛剛那一腿抽在腰間,已然紅腫一片。
漢子單手提起坑中的巨錘,俯身前衝,巨錘在身側掄了一圈,猛地向少女天靈蓋砸去。這時那婦人也來到了少女身後,左手持勺右手持鏟,擊向少女腰間兩側。而那老翁已用另一隻手揮動魚竿,銀色魚鉤遠遠地向少女飛來。
天羅地網,避無可避。
少女往後退了兩步,主動迎上婦人的勺鏟,右手鞭臂向下擋住鐵鏟,剛好避開漢子鐵錘,鐵錘敲擊在地上,趁著這衝擊力飛離了包圍圈。
少女跌倒在地,腰間實實地捱了一擊,短時間內是無力再站起來了。
“三個人欺負一個小孩,算什麼英雄好漢。”少女大喘了一口氣,捂著腰間譏笑道,即使在這種時刻也沒有落難者的覺悟,反倒要奚落三人一番,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什麼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也對,一個會噬主的護衛,一個半隻腳邁進棺材的老頭還有一隻只會勾引人的狐媚子跟英雄好漢都搭不上邊。”
三人對此並不理會,握著各自的兵器慢慢圍上來,眼前雖已成定局,但誰也沒把握少女手中還有什麼底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力求穩妥。
待走到離少女五步開外的距離,三人忽然同時停步,只聽砰地一聲,一個人影從樹上摔落下來,撞在地上,剛好擋在了三人與那少女中間。
“呸呸呸。”只見那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吐了吐粘在嘴邊泥土,又拍了拍腿上的灰塵,這時眾人才看清此人的樣貌。
這是一個面容略黑的少年,十五六歲模樣,眼如點墨,眉似遠山,一身粗布衣裳,腳上則是一雙嶄新的草鞋,尤其難忘的是他開口說的那句話以及一口燦爛的白牙:“我叫蘇七,是一名劍客。”
那漢子跨出一步本欲開口詢問此少年來歷,不料還未開口對方就已自報姓名,漢子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吞了回去,只是聽見對方說自己是名劍客,漢子一臉怪異地望向對方,而剩下三人聽見這句話也是一臉怪異地看著少年。
似是見慣了這表情,少年一拍腰間碧綠竹刀大聲嚷嚷道:“沒見過用刀的劍客啊,少見多怪。”
漢子很想吐槽一句真沒見過,卻聽得老翁沙啞著嗓子開口地道:“小娃娃莫非要逞那英雄救美的差事?”
“路見不平嘛,當然得拔刀相助。”少年爽朗地道:“更何況你們擾了我的清夢,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翁一聽這話,眼泛精光,手中魚竿連連揮舞,魚線甩出幾個優美的弧度,勁力所至的銀色魚鉤如蛇吐信飄忽不定。
名叫蘇七的少年右手斜向上伸出,屈指輕彈,叮地一聲,銀色魚鉤竟被彈飛,只見少年手指微微泛紅後又變得溫潤如玉。
好一個古怪的少年,自稱劍客卻不配劍而是配著刀,配刀卻又不用刀,怪哉怪哉。
漢子見漁翁失利,緊了緊手中鐵錘,渾身肌肉繃緊,大喝一聲,以腰發力,掄動鐵錘砸向少年,一錘快似一錘。此乃漢子成名錘技,名為亂披風錘法,一錘快似一錘,一錘重過一錘,足足十八錘,錘上彷彿有無名吸力,讓人不得不正面相迎,真真是神佛避讓,仙魔難擋。
少年竟還不拔刀,雙手迎之,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一拳砸在錘身上,下一掌拍在錘側,下一手又屈指在錘柄上輕輕一彈,本應該越來越快越來越重的亂披風錘法反而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輕,五錘過後,少年直接一拳擊飛了巨錘,接著又是一腳踹向漢子。
漢子在第二錘時就已經感覺不對勁,在錘子脫手的瞬間雙手交錯格擋在胸前,堪堪擋住少年,卻被這一腳踹退十幾步。
婦人見狀,手持勺鏟,身形連閃,想以巧破之。等到近了,左勺支在胸前做防禦狀,右鏟斜打向少年。此時老翁閉目凝神,尋風捕影,收起魚鉤只留一根魚線連在竿上,忽然手腕抖動一下,魚線激射而出,反而比沒有魚鉤時快了三分。
少年沒有多理會婦人,反而對老翁沒有魚鉤的那根近乎透明魚線慎之又慎,摸了摸腰間竹刀,猶豫了一下又將手放下。
在鍋鏟即將打到腰間之際,少年屈指連彈敲擊在鏟柄上,那鍋鏟受力牽引移到少年胸前,叮地一聲,魚線扎入鍋鏟,少年手指夾住鍋鏟,用力一拉一甩,鍋鏟連帶著魚竿纏繞在了遠處的一棵古樹上。
少年左手一掌拍在婦人額頭上把她擊暈過去,那老翁被魚竿上傳來的巨力順帶著向少年飛來,少年右手成刀迎了上去。老翁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少年一掌就已擊中脖子,瞬間眼前一黑失去知覺。擊倒老翁後少年腿上發力,身形連動衝向漢子。從打鬥到現在也不過是眨眼時間,漢子體內氣血還未平復就被少年一拳打在額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