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亮了,風雪已停,彷彿昨夜的那場罪惡,已經被深深掩埋。
耳中,無數細微的聲音傳來,他甚至能夠聽到遠處敖勒和崇雲的小院之中,那些剛剛醒來的少年們驚恐的哭泣聲。
放眼望去,整個小院一覽無餘,原本根本注意不到的一些細微之處,此時也盡入眼簾。
感受著筋骨境九重所帶來的脫胎換骨一樣的變化,李炎抬起了右手。
焰影碎玉刀原本是一門極為犀利的刀法,並不適合空手施展。
只是,誰說手刀不是刀?
李炎隨意揮手,隔空朝著一旁的屋簷斬去。
只聽“錚”的一聲,屋簷之上的飛簷斗拱,竟然被齊齊切掉一角!
確是好刀法!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王文書推門而入,看到站在院子裡的李炎不由一怔,隨後連忙說道:
“小李大人,禍事了,禍事了!在咱們司天監衙門當值的那些捕快,全都被撤走了!一個都沒留下!”
正說著,就見張駿和陳衛二人走了過來,臉上都帶著羞愧和歉然之色。
“李大人,我們突然得到縣尉衙門的命令,讓大家都撤回縣衙,不能留在這司天監當值了……”張駿滿臉歉然地說道。
陳衛此時同樣抱拳嘆息,說道:“我們二人雖然只跟了小李大人幾天時間,不過大人從來沒有架子,一向拿我們當真正親隨,我們也是實在不捨……唉,慚愧,慚愧……”
這些日子他們跟著李炎,又是逛茶肆聽曲聽書,又是逛酒樓大吃大喝,間或這位小李大人還要去趟青樓妓院,他們也能跟著沾沾光。
而且對方沒有絲毫架子,不光是對他們一視同仁,就算是在街上遇到那些平頭百姓、優伶乞丐的,也從來都是樂呵呵的。
不像是縣衙的那些大人們,架子大得要命,遇到個乞丐不說施捨,還得讓隨從打一頓去去晦氣。
再加上昨晚的事情已經傳開了,他們已經從那幾個當值打更的衙役那裡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時更是覺得心中有愧。 李炎微微一笑,說道:
“兩位兄弟都是聽令行事,何愧之有?既然是縣尉大人的命令,那還是要聽令而行。”
張駿咬了咬牙,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對李炎說道:
“小李大人,兄弟們都知道大人為那些少年強出頭的事情,說實在的,若不是大人昨晚出頭,那幾個打更的兄弟,說不定都被暗害了,大家都為你不平哩……”
這些捕快平日裡面對的都是邪祟妖人、盜匪賊偷,真正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行當,接觸的平頭百姓更多,或者說他們自己就是百姓的一份子,因此對這些事情看的更是透徹。
再加上李炎之前在葦子鎮羽化祟案之中算是救了數百名捕快衙役,又為縣衙的捕快們的兵刃除祟,反而很是得到捕快衙役們的擁戴。
只是他們畢竟連散吏都算不上,人微言輕,面對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決定,根本無能為力。
陳衛此時悶悶地說道:
“大人且小心,縣尉還好說,縣丞大人心眼子壞得很,說不定今晚就要讓人來劫殺那些少年哩……”
李炎點頭道:
“多謝陳大哥提醒,這裡面利害關係太大,兩位回到縣衙之後,一定謹言慎行,切不可莽撞言語。”
張駿和陳衛兩人應了一聲“喏”,又囑咐了李炎幾句,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