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將書遞過來,等一旁伺候著的侍書為他翻好頁後,他邊看著書,邊道:“案子破與不破,對我的影響不過是早回京城與晚回京城罷了。但陳姑娘想讓陳公子入郡學的打算,可就要落空了。”
陳朝顏道:“王爺是在威脅我嗎?”
謝玄看向她,勾唇一笑後,反問道:“你說呢?”
“王爺高情遠志、德厚流光,肯定不會做威脅人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陳朝顏情真意切地說道。
謝玄笑兩聲,“那就拭目以待吧。”
依川鎮的私塾到了。
陳朝顏扶著月見的手,走到馬車門口時,有意停住腳步轉過身,在謝玄挑高的眉梢下,說道:“我相信王爺。”
話落,便下了馬車。
王貴、周小草和王大丫,陳記米鋪的陳掌櫃和幾個夥計早就被安排在私塾門口候著了,聽到下馬車的聲音,一夥人連頭都沒抬,便跪到地上磕著頭道:“草民見過王爺!”
圍在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見狀,也齊齊跪到地上,跟著高呼道:“草民見過王爺!”
陳朝顏往旁幾步,站到先下馬車的文奎身後,避開他們大禮的同時,也跟著一起揖手,恭候著謝玄。
謝玄漫步走下來,掃一眼周圍,又掃一眼陳朝顏後,合起玉骨山水扇,聲淡而不失清貴道:“都起來吧。”
“謝王爺。”陳朝顏跟著眾人一起稱了謝,方才起身跟著文奎站到他身後,在里正和耆老的引領中,走進了私塾。
與此同時,衙役也迅速地將私塾拱衛起來。
私塾不大。
但背有九定山,前有荷花池,因而環境十分清幽。
在侍書、文墨、半夏、子苓幾人將依山面的竹亭收拾好,又沏好茶水,擺好果點後,陳朝顏跟著謝玄進到亭子中,依著規矩,依舊站在他身後。同時,也是避於再次發生東趙和村的事。
文奎站在他的右手下側。
耆老和里正則站在他的左手下手。
淺嘗一口茶,又掃兩眼周圍,謝玄以玉骨扇柄敲敲桌子,“開始吧。”
文奎揖手應聲是後,向著里正吩咐,“去將陳記米行的人都請進來。”
里正快速去了。
僅片刻,便帶著陳記米行的掌櫃與夥計一行五人回來。
“草民見過王爺,見過大人。”陳掌櫃與夥計齊聲跪到地上高呼。
文奎看一眼謝玄,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道:“都起來回話。”
“謝王爺!謝大人!”陳掌櫃和夥計同時恭恭敬敬地磕一個頭後,相繼站起來。
“本官問你們,往常王貴帶周小草上縣城看病之時,趙鐵是何行蹤?”按照來時路上和陳朝顏商定的安排,文奎沉聲問道。
陳掌櫃飛快地瞥一眼幾個夥計,見幾人都不敢吱聲,只好站出來,揖著手恭謹道:“回大人的話,往常王貴帶周小草上縣城看病之時,趙鐵都會告假到王貴家中,同王大丫一起照料王二丫和王狗蛋。偶爾,也會幫著王貴和周小草賣一賣豆腐。”
文奎頗是意外道:“他會做豆腐?”
陳掌櫃答:“是,說是跟著王貴學的。”
文奎看一眼陳朝顏,陳朝顏也挑眉看著他。文奎以拳抵唇輕咳兩聲後,拐回正題道:“為何往常王貴帶周小草看病之時,他會告假,這次卻沒有?”
“這……”陳掌櫃看向幾個夥計,見幾個夥計都低眉垂眼,恨不能將頭給埋到胸腔裡去,只好硬著頭皮回答說,“草民不知。”
文奎定定地看著他,在看得他兩股戰戰後,才接著往下問道:“聽袁兵說,王二丫和王狗蛋失蹤那日,趙鐵因為肚子痛,被你安排歇了一個時辰?”
陳掌櫃牙齒咯吱作響地應了聲是,進而解釋:“他當時臉色煞白,還流著一身冷汗,草民害怕他出事,才安排他去歇著的。”
文奎不輕不重地‘嗯’一聲,又沉默上片刻,將派頭做足後,才又問道:“趙鐵歇息時,你去看過他?”
陳掌櫃不那麼確定的應是。應完,身上忽得一冷,知道是回答不得文奎滿意,趕緊彌補道:“趙鐵家中只他一人頂梁,草民擔心他出事後,家裡的人會……會纏上草民,這才去看的他。”
文奎再次‘嗯’一聲後,又繼續:“你確定你去看他時,床上躺的是他?”
“這……”陳掌櫃猶豫,在察覺到文奎的目光又漸漸變冷後,他撲通一跪,大聲哭訴道,“大人饒命,那趙鐵蒙著頭,草民實在不能確定就是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