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他鼻子之上的雪是白的,鼻樑下面的雪卻是紅的,紅白相間,姜寧一時之間竟變成了花臉。
滋溜一聲吸回了鼻血,姜寧從懷中摸出了一方手帕,胡亂地擦了擦,緊接著又舉劍準備進行防禦,因為此刻,第二顆雪球已經朝著他砸了過來。
就在這兩個雪球分別砸過來的時間間隙之中,姜寧已經從之前被砸中的懵懂狀態之中恢復了過來,順帶在電光石火之間,想明白了事情發生的原因。
雪球在朝著自己飛過來的時候,速度是恆定而衰減的,單就雪球運動的軌跡來說,這其中的細微變化,姜寧都有計算在內。
但他還是被砸中了。
之所以被砸中,並不是因為雪球突然之間減緩或者加快了速度,而是因為在那雪球之上,有一股時間的力量作用在了姜寧自己的身上。
在那一刻,他身上的時間流速被減緩了,他的動作自然而然也跟著變慢了,但是那雪球本身卻依舊在按照原本的速度飛行。
雖然在姜寧自己的感知之中,他的出劍速度已經極快,但是事實上,在雪球飛過來,他出劍的那一瞬間,他身上的時間近乎於被停了下來,以至於那本該擊中雪球的長劍實際上是頓了一下,而雪球就在這個空檔之中飛過了劍圍,砸在了姜寧的臉上。
故而,在那第二顆雪球朝著自己砸過來的時候,同樣是砰的一聲,但這一次,雪花卻是碎在了姜寧的劍鋒之上。
短暫的時間停止依舊被觸發了,但是這一次,姜寧卻是格擋成功!
地下宮殿的地下深處,鐮師靜靜地坐在那圓臺的中央,看著懸浮在面前的那個珠子之上亮起的畫面,嘴角扯出了一抹驚歎之色。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畫面之中的那個傢伙,真的是一個戰鬥天才。
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竟能夠迅速地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並且立刻想出對策,在短時間內予以實施,這樣獨到的眼力和這樣快速的反應,站在那裡的喚作是他,幾乎也不可能做到更好了。
當然,守護這裡不知多少年的鐮師,還是一眼看破了姜寧的手段。
實際上,他的應對方式也很簡單,既然知道了那雪球之上有時停的力量,在接近到自己身體一定範圍的時候就會觸發並且作用在目標物之上,那麼,姜寧只要提前估算好雪球從進入這個距離開始到砸到自己身上之間的正常速度所需要的時間,然後根據雪球的運動軌跡提前估算出時停之後雪球將要砸到的位置,然後先一步在那裡進行防禦,那麼時停之後,雪球就會自己撞在沉吟長劍之上。
正是因為他在第一次遭受雪球的攻擊之後立刻就判斷出了時停之力的作用範圍和作用時間,並且根據需求移動的速度判斷出了提劍格擋的前置時間,這才成功地將雪球抵擋了下來。
第一個在劍鋒之上爆開的雪球出現之後,第二次出現的雪球,就變成了兩個。
只不過,在明白了應對的方式之後,雪球數量的變多並不會帶給姜寧更大的壓力。
雖然姜寧手中的長劍只有一柄,但是他此刻已經完全可以做到內氣外放,或者使用分光劍分化劍光,或者從體內直接激發出一兩道劍氣出來絞碎雪球,都不是一件太過困難的事情。
雪球一直從一個增加到了七個,姜寧卻依舊從容應對,除了第一次被擊中之外,接下來,沒有一片雪花是在他的鼻樑之上綻放的。
但是,當雪球增長到了第八顆的時候,姜寧再一次被砸中了,而且是接連被八顆雪球砸中,一顆都沒有躲掉。
原因很簡單,這一顆雪球觸發時停的位置和時間都發生了變化,以至於姜寧之前的經驗對他起到了反作用。
姜寧立刻收劍撤步退出了雪球的攻擊範圍。
簡單地拍了拍身上的時間之雪後,姜寧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
“切!”
“如果時間之力的觸發可以隨意設定的話,那麼任何的經驗都起不到效果,只要隨意地改變一下觸發的時間,到時候,處於時停之中的我就一定會被雪球砸中,這樣下去,再多練習也沒有效果,不過是白白地浪費時間而已。”姜寧揉了揉被鼻血堵塞的鼻子,呢喃道:“到底該怎麼辦呢?”
當然,姜寧並不是完全想不到應對的辦法,他只不過是在考慮怎樣精準地對那些擁有時停之力的雪球進行打擊破壞而已。
若是真的鐵了心想要防禦,只要拉開陽春白雪的劍勢,在自己的身體周圍搭建一個毫無死角的劍力場域,所有的雪球過來,都會被場域之上的劍力絞碎。
但是,這樣一來,他的練習就完全失去的意義,畢竟,你這樣張開立場無差別的防禦,對於雪球這樣傷害力比較低的攻擊雖然有效,但是對於那些力量和自己同一層次的人來說,如果不能精準地格擋和防禦,這種無差別的防禦就會大大地消耗自己的力量,讓自己在不斷地時停之中處於下風,而在面對實力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對手的時候,如果不能精準地防禦,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防禦的那一點的話,這種域場幾乎一碰就碎,是根本沒有任何防禦作用的。
所以,對於事事講究精益求精的姜寧來說,這種討巧的辦法簡直就是掩耳盜鈴騙自己。
“所有的雪球大小都是一樣的,質量的高低在正面接觸之前根本無從判斷,”姜寧自語道:“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感知雪球之中時間之力的強弱,從而判斷它產生作用的時間點和時間長度。”
而想要做到這些,對於姜寧而言,唯一的辦法就是捱打。
事實上,即便是姜寧,也沒有注意到,當那些雪球砸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其中某一朵微小的雪花悄悄地融化,然後順著毛孔滲入了他的面板之中。
而每當他格擋下一個雪球的時候,周邊的時停空間之內,就有兩片雪花鑽入他的身體之中。
但是,他還是透過自己的判斷,本能地走上了最為正確的道路。
時間就在頭頂那齒輪加速的旋轉之中變得愈發緩慢了起來,而姜寧也不知道是在那雪球之中鍛鍊了多久,也不知捱了多少打,披頭散髮,渾身是雪的他,開始漸漸地能夠感受到那麼一絲時間之力的變化。
到了後來,場上的雪球一次已經會出現超過二十個,而且每一個上面的時間之力都有些微的差別,但是,單單一人一劍,卻已經沒有任何的一顆雪球能夠砸到姜寧的身上。
終於,雪球的攻擊漸漸地停了下來,周遭的雪花在一瞬之間消失殆盡,只剩下了一個渾身上下青紫一片,鼻血依舊沒能止住的姜寧,手持長劍,形容悽慘地站在了原地。
“孃的!”姜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即便是他,也忍不住低頭整了整凌亂的衣衫,啐出一口鮮血,望著前方襲來的飛蝗石,道:“居然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