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元神寄託,丹元不顯,他此時不過就是一介肉體凡胎,能想到的法子,都已經想過了,現下已然無計可施。
城外的泥濘土地上,一幫黑衣人依舊氣定神閒的把那展時年圍在中間。
大半日不吃不喝滴水不進對於他們來說似乎是家常便飯,各自定定的站在原地,半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反倒是養尊處優的展時年,雖然瞧著體魄尚可,比起一般的讀書人強了不少,可也只是練過一兩招強身健體的把式,自然比不得這些刀口舔血,往日近日做得多是人命買賣的傢伙。此時腹中飢餓難耐,坐在馬背上,顯得有些萎靡。
李家院子中看熱鬧的百姓已盡數散去,月上高天,受到刺激昏厥過去的李全章悠悠醒轉。
姜寧和韓郷他們過來的時候,李全章面無表情,顯得十分平靜。
只是那哽咽的聲音出賣了他。
“我幫你做人證,向朝廷指證展時年。”李全章道。
“為什麼?”姜寧道,“你女兒已經不在了。”
李全章道:“就是因為我女兒不在了,所以,我幫你指證他。”
…
自從李全章搭上了展時年的這條線,兩人之間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生意上’的往來,正如姜寧所料,這段時間,展時年沒少從李家撈黑錢,就連他展家的許多人都參與了進來。
李全章的這一下倒戈站到姜寧這邊,不但充作了人證,還帶來了不少兩人私底下生意往來的記錄,就連物證都給帶全了,到反而顯得姜寧手中的那個賬本兒有些雞肋。
這求而不得,不求卻自來的舉證有如一把冰錐,死死的釘在了展時年的喉嚨之上。
有了姜寧的吩咐,黑衣人與龍安縣的衙役很快就完成了交接,展時年鋃鐺入獄,奏章上陳,證據完備,斷無翻身可能。
換了別的事情,哪怕是單純的僱兇殺人,中樞那裡說不定也有人作保,可免一難。
只是漕運這一塊向來是王朝一個極為重要的收入來源,尤其是鹽鐵,歷來都有王朝壟斷。
觸手伸到了漕運,就犯了天子的大忌諱,但有落實,向來嚴懲不貸,沒有人活膩歪了,敢觸這個黴頭。展時年至此,算是輸的一敗塗地。
神體分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前一日,中樞就有飛鴿傳信,說朝廷的判決已經下來,不等秋後,立斬立決。
等的,就只是皇帝陛下的那一道快馬加鞭的詔書了。
姜寧難得睡了個懶覺,沒有韓郷來喚,也沒有鳴冤
鼓響。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公雞都叫乏了的時候,這才心滿意足的起身。
鵲兒早已起了,桌子上盤盤碗碗擺的滿滿,姜寧只是稍稍聞了聞,就知道不是小梅做的。
伺候夫君穿上了衣服,兩人相對而坐,安靜的吃著飯,沉默不語,各有心思。
“吃過了飯,你就該走了吧?”蘇鵲平靜的道。
姜寧點了點頭。
眼前這個女子,明明並不是真的鵲兒,姜寧卻忍不住有些不捨,有些想要留下來。
她做的飯菜,她身體的溫度,她的一顰一笑,竟與真的蘇鵲全然沒有分別。
姜寧心道,又或者,只是自己愛她還不夠多,還不夠用心,所以分辨不出罷了。
桌子上的飯菜太多,姜寧吃到了撐,終究也沒能吃完。
姜寧起身,外頭日光明媚,來到這裡這許久的時間,終於有了一個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