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青煙閣的來人越發的多了。入夏以後,乘小舟沿河而下,賞燈乘涼皆少不了佳人相伴。
青煙閣的生意格外的好。
姜寧說想見見那位‘平安’,陳清白便邀他逛青樓。
一個捱了勺子,一個受了白眼,然後鵲兒便跟著來了,都沒有女扮男裝。
除了往來出入的客人,青煙閣的門外就只有一位徐娘半老的媽媽和幾個唇紅齒白的秀氣門童。大貓小貓三兩隻。
雖是做皮肉生意的青樓,大館子也自有一番大館子的做派。不會學那些個土窯子破勾欄一般鶯鶯燕燕的齊齊站在門口,一邊搖著團扇,一邊對著往來的行人葷言穢語拉拉扯扯。大約就是一副你愛來不來的態度,偏生的這裡的生意總是最紅火。
沒辦法,拋去甚少露面的頭牌花魁‘解語’之外,青煙閣尚有梅蘭竹菊四位清倌和春夏秋冬四大美人。論文雅,琴棋書畫詩酒花茶,談天說地傷春悲秋皆可暢所欲言;論風月,環肥燕瘦清靈妍媚,輕歌曼舞床笫閨圍也是應有盡有。
來過這裡的人,再去這山陰郡城裡別的地方,那真的是索然無味。
攬客的鴇孃兒靜默的靠著門前的石獅子打盹兒,接待客人的事情,大半都要那些童子來做,一般的人,還真輪不到她來出面迎接。
直到姜寧三人說說笑笑走到了跟前兒,那老鴇鼻子上的泡泡這才告破。
旁的客人便是熟客她也可以不加理會,眼前這個可是山陰郡城第一世家陳家的繼承人,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方才那般怠慢,當下臉上就有殷勤的笑容堆積,虛手朝門裡一延,“陳公子,快請,快請,馬上就給您找月影姑娘。”。
姜寧笑了,鵲兒則是翻了個白眼。
“二位也請!”鴇孃兒哈著腰,畢恭畢敬的請姜寧二人進門。這倆人的衣飾瞧著普通,並不像是大富大貴之家的子弟,可僅憑他們能夠站在陳清白身邊這一條,就容不得青煙閣小覷。
至於帶個姑娘入青樓這種事情,臉皮薄點兒的一般都會稍稍裝扮一下,就當是二人同來閣裡享樂,稍微眼尖些的人都能察覺,只不過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心照不宣面兒上勉強過得去也便罷了。都是圖個樂子,何必較真?
類似於姜寧這種臉皮厚比城牆的‘狂蜂浪蝶’,便是直接帶個女子進來玩個雙魚抱月二龍戲珠的也不是沒有。當下那鴇孃兒的應對也還算得體,只在心中疑惑那平日裡一擲千金來見月影的陳清白向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儘管這是青樓,卻從沒有對那彈琴的娘子有半點逾距的行為,怎會交往了這麼一個葷素不忌口味偏重的朋友?
想歸想,事兒還得做,鴇孃兒說要引著三人到內院安靜的雅間兒裡見面,陳清白擺了擺手說不用,便熟門熟路的領著二人往裡面去。
紅粉廊道,胭脂味濃。
男男女女衣不蔽體,勾搭拉扯,耳鬢廝磨。
鵲兒紅透了臉,慌亂之間有些想要轉身逃出去,卻被姜寧把小手攥在了手心。本以為他會貼心的安慰幾句,不成想這傢伙眼神飄忽,越過了她,不知在津津有味的欣賞著什麼。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不許看!”聲音雖輕,語氣卻重。
勺子和憤怒一併賞給了姜寧。
陳清白不講義氣的無視了姜寧的求助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哈哈大笑,臉上忍俊不禁。活生生一副坐山觀虎鬥的吃瓜心態。
進入內院之前的那條長長廊道,姜寧是盯著陳清白的後腦勺一路走過的。心中大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