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承認,那一剎那,我有一種想撲入他懷裡、與他忘情纏吻的衝動。
但我做了個截然相反的動作,我憤然推開了他。
我好不容易從愛慾之中掙扎出來,我不想再又一次淪陷進去了。那種感覺固然美好,但是現在,時機不對。
時機若是錯了,愛會再生糾葛,我將會又一次面對我不想面對的那些事。但是我現在,不能分心。
我越來越信奉,專注地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後,想得到的一切終究會來。
你若盛開,老天自會安排精彩。
“別這樣,盛筠,”我看著他,目光極其淡漠,心中藏著痛,眼神卻凜冽得很,“既然決定好了,就按照決定好的去做。別再讓情左右,然後橫生枝節。這樣,對誰都不好。”
“舒貝,你越來越冷靜了。”他看著我,目光極其動容,“你不能這麼冷靜,你這麼冷靜,我會……”
他沒有再說下去,我於是問:“你會怎麼樣?”
“我會忍不住不顧一切,想再次掏出你的心,看看你心裡現在都裝著什麼,到底還有沒有我的位置!”他目光灼熱得很。
很奇怪,我越是冷靜,他倒是越控制不住地瘋狂。以前的他,明明在任何時候都冷靜得很。
“半年而已,你變得這麼快。”他看著我,不敢置信地說道。
“你以為我會怎麼樣?”我看著他,淡淡問道,“我會情不自禁地撲向你的懷裡?我會向你哭訴我這半年過得有多苦多想你?我會絮絮叨叨求你回到我身邊?——不,盛筠,我從來不是這樣的女人。我能愛,自然也能放下。”
“我知道,你是許舒貝。我知道半年的時間你會把我推得很遠,但是我從沒想過,你會遠得讓我……夠都夠不著。”他看著我,目光中帶著痛苦地說道,“潛意識裡,我還是覺得,你是我的,你是愛我的。”
“愛不愛的,有那麼重要嗎?”我看著他,悽然一笑,“若有,我讓你放棄盛世來愛我,你能做到嗎?你自然不能,說明你心裡有更重要的事情。若非如此,你也不會和許氏合作。既然你心裡有比情愛更重要的事情,我自然也有,我也會去追逐我的,我也能放下愛。”
“你還是在說氣話,你還是在生氣,對嗎?”他看著我,目光裡竟有一絲驚喜。彷彿以為我不過是氣話,氣話背後,依然藏著那股深愛一般。
我搖了搖頭,我說:“我說的是事實,不是氣話。你好好保重吧,讓他們把船開回岸邊,好嗎?”
“今晚,我沒打算讓你下這艘船。”他的語氣再度變得霸道起來。
我目光一凜,我說:“這樣,有意思麼?”
“有。”他看著我,聲音沉沉地說道。
“即便你再度佔有我,我的決定和決心依然不會改變。”我看著他,目光咄咄地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他說。
“冬天的棉被,夏天的蒲草,不合時宜的溫暖,只會令人感覺更淒涼。”我冷冷說道。
他拉著我的手,帶著我走出船艙,立在船頭。我們可以看到岸邊的玩家燈火,兩個人攜手並立在船頭,有一種泛舟湖上、遺世獨立的蒼涼之感。
很悽美,但依然不合時宜。
我再度抽離了手,我說:“抱歉,我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他扭頭望著我,我屢次的拒絕讓他的眼睛從哀傷變得悽迷,他揹負著雙手站在那裡,淡淡地說:“我以為這裡的美景會讓你暫時忘記現實,卻忽略了你是許舒貝。有幾個女人,比你活得更現實?”
“現實不好嗎?現實一點,免得被虛無縹緲的情愛所傷。我慶幸我的身上一直裹著一層堅硬的殼,雖然揹著這層殼前行很累很重,但我很慶幸,它一直保護著我。”我說。
“我知道我曾經打破過那層堅殼,但是我也知道,我再一次把它縫合了。我知道那層殼更堅硬了,而我已經身在殼之外。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盛筠緩緩說道。
“如果你真的明白,就送我去岸邊。”我說。
“好。”
出乎我意料,他竟答應得如此爽快。
我以為他會再一次像從前一樣,每每在我執意反抗他的控制之時,他便採用那種極端的、壓迫性的手段逼我就範,逼我乖乖臣服在他的身體之下。
可是,這一次,他選擇了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