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貝?”黑暗中,盛筠試探性地喊了我一聲。
“我在。”
“我已經跌入谷底,一無是處,一無所有,你為何還對我這樣好?”
“我知道你想聽什麼,但是我不會說出來的。”
“就算你不說出來,我也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那你說出來我聽聽。”
“許舒貝,如果我還能重新站在你身邊,我會把我想說的,都告訴你。”
……
無法想象我們在貨車的一路顛簸中,還能這樣費盡心力地對話,還能想盡辦法握緊對方手,還能想方設法撥開身上的那些紙巾,小心翼翼地把仔仔護在身下。
為了讓仔仔不哭,我自始至終保持著餵奶的姿勢,儘管我已經餓得沒有奶水,但是至少吮吸能夠仔仔得到一點安慰,而只要他的小嘴還在動,我便知道,我的孩子他還在……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後,貨車終於停止了,我們聽到了紙箱被人劃開的聲音,然後有個男人問我們:“你們沒事吧?還活著嗎?”
“沒事。”我和盛筠同時應道。
紙箱被劃開後,有人幫我們扒掉了身上的紙,然後對我們說:“就是這裡了,約定好的地點就是這裡,我把你們扔到路邊,十分鐘後會有人來接。”
我明白,分別的時候來了……而著一別,生死未卜。
集裝箱裡一片黑暗,我完全看不到盛筠的面容,只能依稀辨別他的方向,他的手依然緊緊握著我的手,黑暗中我聽到他哽咽的說:“等著我。”
“我會等你的,我和仔仔都會沒事,你一定要……”淚水沖刷著我的臉,我心裡充斥著無盡的悲哀。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秘密究竟是真的,還是他不過利用這個秘密換取我和仔仔的最後生機,可是已經沒有機會去弄清楚這一切了,我被兩個男人抬著從車上離開,當感覺到他的手硬生生就這樣從我手中抽離的那一刻,我的心開始撕心裂肺起來……
我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我和仔仔被他們扔在了一片漆黑的馬路邊上,一陣陣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我把仔仔緊緊護在懷裡,所有的力氣已經全部被透支,我昏昏欲睡,感覺好想好想睡一個長長的一覺。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往日的一幕幕,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那種俾睨天下、霸道高冷的模樣,他坐在窗臺上吹著口琴時的憂鬱,他時而高冷時而壞笑時的樣子……一切的一切,都那樣清晰地在我的腦海裡定格出一張張靜止的照片。
我抱緊仔仔,就這樣躺在大馬路上,直到聽到急救車的聲音呼嘯而至,我懷裡的孩子被人抱起,我被一個寬厚的懷抱迅速從地上抱起來,放在了一張柔軟的床上,潛意識告訴我,我已經得救了……
濃濃的疲倦感接踵而至,我再也支撐不住,在昏迷之前對那個陌生懷抱的主人說了一句:“照顧好我的孩子。”
隨後,我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我太需要太需要睡一覺了,我太困太困了,我感覺我的身體突然變得輕盈,我突然飄了起來。
我做了一個長長的美夢,在睡夢中,我帶著仔仔住在一個有著漂亮花園的巨大城堡,仔仔已經長成了一個健碩的小夥子,正快活地在草地上和別的小夥伴一起快樂地踢球,我一隻手撫著隆起的肚子、一隻手扶著鞦韆溫情地注視著他,一輛白色賓利緩緩停在了離我不遠的地方,車門一開,一個穿著菸灰色西裝的男人提著公文包從車上下來。
“爸爸!”仔仔大聲喊了一聲,隨後快活地朝著他奔跑而去。
我笑笑地望著那個方向,我清楚地知道那個男人是將要和我相伴一生的男人,可是任憑我怎麼努力都看不清他的臉,他的面容始終一片模糊,甚至他站在我的面前時,臉上依然像是籠罩著濃霧一般,無法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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