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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皇宮,與洛陽的如出一轍,只是看上去年代感和滄桑感更勝一些。
畢竟是先漢舊皇城,為了祭奠先祖和懷著對先祖的敬畏,後漢皇室也一直沒有拆過。
此時的王寅,便站在那通天玉階之上。
他負著手,看著星漢燦爛的夜空,夜風吹得他衣袖獵獵作響,他的面容有些黯淡,臉上的皺紋如同一道道刀痕,是那般的明顯。
風中殘燭,一個即將入土的老人。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例如當年某個書生秀才,第一次踏進皇宮,走上這通天玉階的樣子,那份緊張和忐忑。
以及後來順著玉階平步青雲時的心情,以及那些微妙的情緒,如今卻是再也生不出來。
當時的他,並不喜歡這些情緒,現在回味起來,竟然如逢甘露。
回憶就像是一杯老酒,入口時苦澀不堪,令人難受,入胃後,卻又回味無窮,令人陶醉。
當年,他初次成為先帝託孤重臣,位列司徒的時候,也曾和文卓那日踏上玉階,將要執掌大權時的心情一樣。
隨著參差不齊的腳步聲,大軍如潮水一般擁入,火把照亮了黯淡的皇宮。
這個將要入土的老人,面色平靜,看不出悲喜,也沒有一絲畏懼,就好像這些大軍和將要到來的人,都並非針對他而來。
在光明的盡頭,一襲玄衣、生得極美的少年踏著玉階緩緩前行。
這條玉階太高太長,又是通往後漢權利的巔峰,於是總給人通天的感覺。
即使是姬羽,在踏上這條玉階的時候,也有些感慨。
並不是因為他是一個熱衷於區區世俗權利的人,而是因為這種感覺,就像他多年前,踏上青山的通天大道一樣。
那山道比這玉階還要高,還要長,但卻同樣給人一種通天的感覺。
他的手上,依然戴著兩隻鐲子。
他的頭上,依然戴著那隻精緻的黃鸝釵。
王寅看向了他,微微一笑,彷彿他們並不是生死相向的敵人,而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姬羽來到了王寅身旁,與王寅並肩而立,他並沒有急著動手殺死王寅。
王寅是個即將入土的老人,風中殘燭,後漢三朝重臣,一定對人間有著一些特殊的想法。
這樣的人,應當能和他有些共同語言。
於是,姬羽笑問:“其實,早在你找我,去談合作的時候,你就已經想好了,這一切,並且想要引我入套,你也知道戲子和廚子的存在。”
王寅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誰想到,九霄之外、高高在上的那人,都要護著你,那兩位大人物,自然也就無法動手。”
姬羽眼裡閃過一絲讚賞,說:“若不是算漏了這一點,恐怕如今要面臨生死的人就是我了,不錯王寅,老謀深算。”
“不愧為後漢三朝重臣,也不愧活了這麼久,城府之深,心思之縝密,倒也算一個人物。”
面對這樣的稱讚,王寅卻是無動於衷,反而別有深意地笑著說:“姬羽,你是一個很複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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