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書玉說:“不懂嗎?不懂就問,我來告訴你。淳于諾,當初貴為太子,且是在少時就被老國君封為太子之人,所以你有很長的時間為自己準備。身為太子,除了輔政愛民之外,你還要端正自己的地位,確保自己將來能夠順利的繼承大統。即使不囤積私兵結交黨羽,但至少你得有準備去應對各種突如其來的危機。退一步講,就算你不準備應對危機,你至少也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得小心堤防著不讓別人把黨羽給結了把準備給做了。”
孟書玉越說越來氣,“可是你做了什麼?你大哥都謀出那麼大一件事了,你還跟個傻白甜似的對這個笑對那個笑,你大哥都把刀子捅進你父親的心臟了,你還在家裡抱孩子樂呵。你就是這樣做太子的?你就沒有一丁點兒應對國家危難的自覺性?身為太子,你連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多年以後你又哪來的臉面來怨懟別人?淳于諾,但凡你當初多本事,事情也不會鬧到今天這樣,你的妹妹也不會死,我的姐姐更不會死!”
淳于諾被孟書玉給罵懵了,一時間竟無可答話,因為他發現這孩子說得是對的。
他從前是太子,但是他這個太子做得太安逸,他頭腦也太簡單,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想得太好。哥哥就是哥哥,將來會用心輔佐他,絕對不會背叛,因為他們是親兄弟。這是他在心裡無數次對自己說過的話,所以他從來沒懷疑過淳于傲,更談不上堤防。
人們都說他是最和善的太子,和善,這是往好聽了說,但實際上他就是沒心沒肺,就是這個少年說的那樣,傻白甜。他就覺得一顆真心也能換來一顆真心,他對別人好,別人也一定會還給他一個好。直到後來他覺出不對勁,把女兒送走,也不再跟淳于萱往來,卻已經一切都晚了,晚到他只來得及後退,根本無力進攻。
說到底,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是太子無能,是他無能。
可是……“你姐姐死了是什麼意思?”他記得孟家有一個女兒的。於是轉問孟文承,“你們家那個女兒呢?小時候她跟果果一起玩過。”
孟文承掩面而泣,說不出話來。
孟書玉又開口了,他說:“拜你們淳于家所賜,國君記恨我父曾與溫藍郡主有過青梅竹馬的情份,記恨了多年,終於在一個多月以前把我姐姐給殺了。先虐後殺,頭顱割下,扔回了我們孟府門口。我母親因此而發了瘋,失了憶,忘掉了女兒已死,把天賜公主當做了女兒。”
淳于諾不信,“他要恨也是恨你父親,為何對你姐姐下手?”將一個十幾歲的大姑娘斬首,淳于傲這得是多扭曲的心理啊?
“因為他不能殺我父親,貴太妃會不樂意!”孟書玉給他講孟家淵源,“我姐姐跟我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她的生母是鮮于城李家的嫡小姐。但是那位夫人在生下姐姐之後就死了,我母親當年不顧世俗眼光,來到孟府照顧才出世的姐姐。父親念她一片真心,也是對姐姐真的好,娶她為續絃之妻,生了我。我的母親是貴太妃的親侄女,你們應該認識的,所以國君不能對我父親動手,他怕貴太妃跟他翻臉。”
孟書玉說起這些事,眼淚就止不住了,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羅安公主就把話給接了過來,繼續道:“諾兒,大哥是母妃養大的,所以他登基之後要尊母妃為太后,母妃不允,後改為貴太妃。如今孟家的夫人是我的表妹呂瑛,以前你們見過的。”
淳于諾懂了,“所以他不敢對孟文承出手,就轉而殺了他跟李家小姐生的女兒?”
羅安公主點頭,也在抹淚。
淳于諾都快聽崩潰了,他剛才還罵人家孟文承呢,卻沒想到孟家竟是因為當年之事付了了這麼大的代價。那個女孩子今年得有十六七歲了吧?居然就這麼死了,家人如何受得了?
他有什麼臉罵人家孟文承?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這個太子無能,才釀成的惡果呀!
淳于諾蹲到地上,掩面痛哭。
卻在這時,只聽——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自皇宮方向有喪鐘響起,一聲聲在鳳鄉城內傳開。
鐘響九聲,國君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