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變之卜,卦出來的竟是歌布皇族將要易主,不再是淳于家掌權。
可如果不再是淳于家,那又會是誰家呢?會有暴亂嗎?還是會有起義?
正思索著,忽然腳步停了下來,一抬頭,正對上一名女子站在他的面前。
他還不到十歲,個子都沒長高,看這女子需要抬頭去看。
“聖運公主。”巴爭含首,“國君陛下還未散早朝,公主若有事,就得再等等。”
來人正是聖運公主淳于萱,聽得巴爭這樣說了,淳于萱沒有一點失望,反而很高興。她微彎了臉,伸手就要去拉巴爭,卻被巴爭給躲了。淳于萱有些不高興:“不過就是個小孩子,本公主拉你一下是給你面子,別一天到晚總擺著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你過來,我不是來找我父王的,我就是來找你的。巴爭,我來找你為我算上一卦。”
巴爭聽得皺眉,“請公主怨罪,巴爭只卜國運君勢,恕無法為您私卦。”
“這怎麼能算私卦?”淳于萱不樂意了,“巴爭你該清楚,我可是我父王唯一的親生女兒,所以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歌布的事,我不管出了什麼事,對他都是有大影響的。所以你說,這能算私卦嗎?再者,我只是要你給卜一卜我與琴揚公子之間的婚事,我是歌布大公主,這場婚也是關乎歌布國運的。”
巴爭輕輕笑了下,“公主與琴揚公子哪來的婚事?公主多慮了。”
淳于萱當時就不愛聽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父王今天早上親口答應我的,同意了我與琴揚的婚事,這還能做得假?巴爭,你是不是收了什麼人的好處,所以不替著我說話?”她琢磨了一會兒,再問,“巴爭,最近是不是去過貴太妃那裡?”
巴爭點頭,“去過,昨日還與國君陛下一同去的,貴太妃身體康健。”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她是不是與你說了些什麼?所以你不向著我說話?”
“巴爭聽不懂公主的話。”他側了側身,“公主若是想見國君,便在這裡等吧,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另外,提醒公主今日不要觸怒國君,剛剛殿上有兩位大臣被陛下處置了,這會兒應該還在生著氣,您別往上撞。”
他說完話,抬步就走,淳于萱想攔,卻被身邊侍女提醒了一句:“公主不可,他是大卦師,就是國君陛下在他面前也要禮讓的,您攔不得他。”
淳于萱氣得直跺腳,“仗著自己是大卦師,便可以信口胡言,說我與琴揚沒有婚事。哼,等著吧,若有一天有新卦師取代了他,本公主絕不會把他輕饒了。”
她說完轉頭就走,本就不是來見父王的,多留無益。
卻不知,先走一步的巴爭轉了一圈,竟是走向了那琴揚宮。到了宮門口時,宮人們都驚訝了一下,然後趕緊給他磕頭行禮。
大卦師是不值得了國君之外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國民見了他是要行跪禮的。
巴爭看了一眼跪著的宮人,開口問道:“琴揚公子可在裡面?我想見他。”
宮人們趕緊點頭,“琴揚公子就在裡面,大卦師您請,皇宮之中沒有您的禁地。”
巴爭點點頭,抬步邁進宮門。遠遠就聽到有撫琴的聲音,會讓人心寧神靜。
可也不知為何,明明是寧人心神的琴音,此刻聽在他耳朵時,卻聽出一種危機感來。這種危機感不是針對於他自身,而是針對於他腳下踏著的這一片歌布土地。
人行至屋前,抬手扣門,輕輕問了句:“我是巴爭,可以進來嗎?”
琴聲止,有聲音回應:“大卦師,請進。”
巴爭推門進來,看到的,是琴揚公子那張熟悉的臉。
他又想起聖運公主的話,國君已經答應了婚事,按說這事兒就能成了,卻為何他的卦相之中,聖運公主與琴揚公子根本就無婚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