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息偶爾能聽到宮人們小聲議論,說他攀附上大公主,以後可就是駙馬爺了,身份一躍千里,再不是從前的一介草民。
也有人說,他不過是仗著長了一張好臉,就被公主相中了去,這樣跟外頭的小白臉有什麼區別?說好聽了是駙馬,說不好聽了就是賣皮肉的。
他聽了便聽了,也無所謂。於這裡本就是個過客,他便只做一個過客就好。至於琴揚,這是他與他之間的交易,事後他必會將其它排好。當然,即使是安排不好也沒什麼,交易本身,琴揚就沒要求他善後,也無所謂生死。
近日國君散朝晚,只因今年寒冷的天氣持續得過久,現在都快四月裡了,歌布大地基本還是凍著的,一點都不見暖。人穿厚衣沒什麼,但是耽誤了春種,怕是今年又要沒有好收成。
其實歌布每年收成都不是特別好,因為一年裡有多半年都是寒冷季節,所以莊稼只長一季,還得看天公作不作美,到了夏日裡會不會起大風,下大雨。
往年也就是操心夏日會不會有天災,卻沒想到今年還沒等到夏日呢,就得開始操心了。
朝臣回稟民間疾苦,淳于傲聽著也著急,但是再著急有什麼用,他又不能命令老天爺讓天暖合下來。只是有人提出朝廷要做好賑災的準備,希望能夠從各方面節省開支,包括後宮,以及軍隊,以備不時之需。甚至還有人提出不要再參與他國內亂,以保歌布元氣。
整個早朝,淳于傲的臉都陰沉得什麼似的,那幾個提什麼參與他國內亂的,明裡暗裡指的都是東秦大年夜那檔子事。歌布雖未明著出兵,但也著實借給郭問天不少兵馬,也派出了大量的探入混入東秦。這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要用大量的金錢去支撐的,歌布再怎麼不願意付也,也不可能一毛不拔,甚至國庫因此還傷了些元氣。
這是他的一次失誤,也怪他當初沒有聽巴爭的話。可是他又覺得也不能怪他,畢竟巴爭卜出的那一卦換了誰誰都聽信不了。當初巴爭同他說:“如若助力郭問天攻打東秦,便可見識到什麼是天雷滾滾,什麼叫神仙打架。”巴爭勸他不要摻合,可他到底還是摻合了。
那場戰役的結果是郭問天大敗,二十萬大軍一個活口都沒剩下。那裡頭還有他歌布的將士啊!大軍之外也有他歌布的探子,都隨著神仙打架死了個乾乾淨淨。
有人傳說那是真正的神仙下凡,用的盡是法術,絕不是這世間本該有的兵器。他不信,可是巴爭也如此說,他就只能信了。時值今日他也後悔當初的決定,可是做都做了,哪有後悔藥可吃。到也有好處,至少讓他知道了東秦的手段,也好據此改變戰略。
他心裡想著這些,殿下大臣也漸漸起了分歧與爭執。一方面堅持不要再參與他國內鬥,且不要主動挑起戰事,試圖侵佔東秦。要認清歌布與東秦的差距,更要認清自己國庫裡有多少銀子,糧倉裡有多少糧食,軍營裡有多少將士。歌布拿什麼去跟東秦拼啊?再這樣下去萬一真的激怒了東秦,那就是大軍壓境,民不聊生。
另一方面則駁斥這些人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說我歌布神威,哪有你們說得那樣不堪?即便東秦地大物博,我歌布也是能人倍出,真要打起來,不見得就怕了東秦。不然為何這麼多年我們都不正經朝貢,東秦還是沒有派兵來圍剿我們歌布呢?那就說明他們也怕歌布,也不願意輕易動我們。既如此,那我們為何還要臣服於東秦?為何還要在這片既小又多山的國土上安份守己?我們就得去拼,去掙,把東秦的土地爭過來,歌布人才能有好日子過。
淳于傲聽著這些話,越聽越覺得頭疼,終於,當他眼瞅著兩位朝臣因意見不統一已經動手打起來時,怒火便燃到了頂點。
國君當朝發怒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之前每次都會盡可能的控制情緒,不讓結果太過難堪。這一次卻忍不住了,淳于傲心裡頭的火氣騰騰往上冒,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個念頭:殺人。
身邊站著的太監就覺得忽然之間天地旋轉,他整個人都被舉到了半空之中。這還不算,才一舉到半空就被向下拋,照著那兩個扭打在一處的大臣狠狠砸了過去。
這一下子,淳于傲運了十成十的內氣,不但砸死了那兩個打架的朝臣,也摔死了那太監。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看著突如其來的三個死人都驚呆了。皇上在朝堂之上殺人這沒錯,但能上得朝來的都是在京正三品以上的官員,這可都是國之棟樑,怎能說殺就殺了,連個理由都沒有?你國君背地裡怎麼折騰沒有人管,可這是在上朝啊!莫不說傳出去像什麼樣子,這也太寒他們這些朝臣的心了?
想歸想,可是誰敢說什麼呢?誰敢質疑呢?國君殘暴,再一次得到了切切實實的體驗。
彼時,大殿之外站了一人,正朝著殿裡面遠遠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