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染說:“夫人您跳舞時,老太爺把奴婢給趕回姑奶奶身邊去了,可是姑奶奶卻把我當成個瘟神一樣避之不及。再後來出了事,又把奴婢給打發回來,小菊就覺得自己在她眼裡心裡真的什麼都不是,我侍候了她近十年,沒想到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實在傷心。”
白驚鴻聽笑了,“這有什麼好傷心的,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熱的,你對她再好,她也不把你當個人看,只當你是個可以扔來扔去的物件兒。”
她說到這裡頓了住,似乎想到了什麼,沒再吱聲。
白鶴染卻能猜個七八分意思,小菊侍候了員外夫人十年,白家也養了白驚鴻十年。要說員外夫人是個不講情份的主子,那白驚鴻就徹頭徹尾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白家養她多年,她非但不知道感恩,還加害白家的孩子。
但換個角度去想,白驚鴻當年來到白家時才四五歲大,根本還是個小孩子。原本在德鎮有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庭,有爹有娘有親人,卻因為葉氏一族追逐權勢,生生將她跟生父剝離,讓她小小年紀就過上寄人籬下的日子。
白家對她是好,那也僅限於白興言,但是白興言為什麼對她好?那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因為她長得漂亮,長得漂亮就可以勾引皇子。而郭葉白三家安排給她的皇子,是一個跛足的廢物,如果按照三家的安排,她這一副美貌終究是要侍候一個瘸子的。
這如何能叫好?所以說,白驚鴻也算是個可憐之人吧?從四五歲起就被拉進這場謀算當中,沒有自由,沒有自我,一切都只能任由別人來安排,她甚至連生父都被迫分離了。
白鶴染想,這樣一位女子,她曾經厭惡過,曾經與之對壘,最終還對方打入過地獄深淵。
但是如今時過境遷,再想想從前歲月,到也覺得彼此都是個可憐人。她也好白驚鴻也好,都是在葉郭白三家的謀算中掙扎過活的棋子罷了。就算輝煌如白驚鴻,也不過就是個傀儡,。
房門推開,院子裡的奴婢一個都不敢跟進去,白鶴染的腳步也頓了住,沒主動往裡進。
白驚鴻卻無所謂地說:“進來吧,正好給我搭把手,咱們得先處理下里面那個人。今日這宴會辦得無趣,東西都沒吃幾口,一會兒處理完了咱們到你屋裡去用晚膳。”
白鶴染抽了抽嘴角,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她其實很想提醒白驚鴻不要總是往她屋裡鑽,這知道的是你嫌自己的屋子噁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特殊癖好呢!
但這話終究還是隻在心裡合計合計,沒說出來。
衛家嫡小姐已經被下人提前送了過來,這會兒就在屋裡地上蜷縮著。下人怕她再發瘋,還給她綁上了繩子,不但捆住了手腳,嘴巴里也塞了布。
衛藍的嘴上臉上還有血,是黑色的,咬林寒生的時候留下的。白鶴染問了句:“為什麼老太爺的血是黑色的?我剛剛聽賓客們說可能是大小姐嘴裡藏了毒,那夫人可就得小心些,有什麼事情奴婢來,夫人不要靠近,以免被咬到。”
白驚鴻自顧地笑了下,“沒事,她嘴裡沒毒,那老頭的血本來就是黑的,不但血是黑的,心更是黑的,跟衛藍沒關係。”她一邊說一邊走上前,親手將衛藍從地上給扶了起來。
白鶴染趕緊上前去幫忙,兩人一起將衛藍扶到了邊上的一張貴妃榻上。
白驚鴻開始動手解繩子,解完了繩子又拿下了衛藍嘴裡塞著的布。人還昏迷著,白驚鴻說:“那些暗哨手勁兒都大,敲這麼一下不暈上兩三個時辰,怕是醒不過來。小菊,去打點水吧,好歹給她洗洗,洗完了再換穿衣裳。這麼多血在臉上身上,聞著太噁心。”
白鶴染應了聲,趕緊就去打水,再回來時發現白驚鴻已經把衛藍沾血的衣裳給脫下來了。
她上前幫忙,給衛藍洗了臉,又穿了套新衣裳。這時,院子裡就有聲音傳了來,是負責灑掃的丫鬟在給衛景同行禮問好:“老爺好。”
白驚鴻狠狠地皺了一下眉,將衛藍給扶了起來,“扶著她先去你屋等我。”
說話間,衛景同已經進了來,一進來就看到白鶴染扶著昏迷的衛藍就要往外走,當時就怒了:“這是要把人帶到哪兒去?這孽障就該扒皮抽筋,送去割喉,給林師爺償命!把人交給本府,本府將她送到刑房去受刑!”說話就要上前去搶人。
這時,就聽白驚鴻冷聲厲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