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忘的狀態很好,有紅家大夫人羅氏在操持著,一點都沒有亂。
白鶴染告訴羅氏紅家平安,羅氏的心也就放了下來,安心的在這裡照顧紅忘。
後山的陵墓也在快速地修建著,閻王殿的人說用不了七日,五日就可以抬靈過來落葬。只是落葬之後還要繼續修建,雖然死去的人不再是皇子了,但至少也還是天賜公主的親哥哥,不可太寒酸。何況太寒酸了皇家也不能願意,皇上不恨這個兒子。
白鶴染想了想也同意了,但還是囑咐不能修得太過份,她不想在天賜鎮的後山立一座皇子陵。生前那個人被皇家羈絆太深,死後至少得給他自由。
迎春提醒她:“小姐,梅果的屍體也運送過來了,您看是不是也葬在後山?”
她這才想起梅果也不在了,心裡更加難過。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那麼多親人,如今著手處理的,全是親人的身後事,老天不公。
“燒了吧!”她告訴迎春,“燒完了把骨灰裝起來,留給我,我送她回歌布。”
迎春點頭,“那奴婢這就去交待紀伯,讓他張羅這事兒,小姐是在這兒稍等一會兒還是跟奴婢一起下山?
“我在這兒坐會兒,晚點我自己下山去,你在公主府等著我吧!”
迎春匆匆走了,她尋了塊兒大石頭坐了下來,遠遠看著閻王殿的人在修建陵墓,腦子裡亂糟糟的,盡是梅果生前的模樣,盡是五皇子救他出雪山後,一路揹她回到上都城的過往。
直到迎春回來,白鶴染還在原地坐著,迎春嘆了一聲,“小姐說只坐一會兒就下山去,可是奴婢都回來了,您還在這兒坐著。走吧,天冷,咱們回府歇歇,吃點東西就回上都城。”
她點點頭,乖乖地跟著迎春下山、回府、吃飯,然後又坐上了五皇子生前留下的宮車。
迎春琢磨了一會兒這輛宮車,忍不住道:“這車以後還是別坐了,免得睹物思人。”
她苦笑,“以後當然是不坐了,整座凌王府都給了燕語,這車自然也是燕語的。”
宮車進了上都城時,已經過了晌午,她吩咐宮車從文國公府門前走一遭,經過時,卻又不願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去一眼。迎春也勸她:“還是別看了,一座燒燬的府邸而已,經過火燒的地方都是一樣的,沒什麼好看。小姐既然燒了這裡,那今後就跟這裡再沒什麼關係,公主府才是您的家,這裡的事別再惦記,更處地方更別留戀,左右也沒什麼好的回憶。”
她笑笑,沒說話。的確不惦記,更不留戀,可要說好的回憶,那還是有的。
她至今都還記得回到這座府邸的最初,老夫人疼愛護她,甚至為此還遭過白興言的毒手。雖然有驚無險,可還是傷了心,甚至說出讓她除掉白興言的話。
她當時沒同意,現在才知,即使是同意了,那個人她也殺不成。
一路上看到今生閣的人在挨家挨戶救治在這一場亂局中受傷的人,東宮元夏陽秋都忙在其中,時不時能聽到百姓對他們的謝意,稍覺心安。
凌王府還是跟走時一個樣,白家和紅家的孩子們輪換著守在靈堂,整個凌王府的喪事都是紅氏在操辦,忙裡忙外,累得臉色發白。
見她回來,紅氏趕緊迎上前,拉了她的手小聲問:“阿染你有沒有九殿下的訊息?蓁蓁問了很多次,閻王殿的人派出去了一撥又一撥,卻都沒有訊息傳回來。我見她神色愈發不好,剛剛還頭暈了一下險些就暈倒,再這樣下去怕就要撐不住了。”
白鶴染也無奈,“我也沒有九殿下的訊息,不過紅姨放心,如果今日再無訊息,晚些時辰我就出城去尋,一路往北,一定把九殿下給尋回來。蓁蓁在哪兒?我去看看她。”
紅氏往靈堂裡指了指,“跟燕語一起跪在那兒燒紙呢,燕語的情形也很不好,眼睛徹底什麼都看不見了。”紅氏一邊說一邊嘆氣,拉著她往靈堂的方向走。
白鶴染看到林氏也在府裡穿梭忙碌著,也不再似從前模樣,甚至眉眼間那股子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媚態都全部收斂了去,反而多了幾分堅強與自信。
她頗為安慰,林氏若能撐起事來,往後白燕語的日子就能好過一點。若林氏還是像從前一樣,白燕語以後就是接下這凌王府,只怕日子也會過得十分辛苦。
紅氏似看出她的心思,小聲同她說:“養一座府邸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光是每月的花銷就是一筆大數目。何況這裡以前是皇子王府,規模大不說,下人也不少,以燕語在作坊那邊賺的銀子,怕是很難撐得起來。阿染你回頭得給她做個主,這府裡能遣散的下人先遣一部份,留下來的人夠用就行,別太講排場。還有這府裡的帳目得細查,外頭的生意如果也給燕語,那就更得著可靠的人查帳接手,不能再用以前的人了。不是我不相信以前的人,只是他們從前之所以得用,那是因為上頭有皇子鎮著。如今主子換成個小姑娘,誰能怕她?”
白鶴染知道紅氏說得在理,這也是她擔心的。凌王府外頭有多少生意她不知道,但總歸不會少了,燕語能不能撐得起來是一回事,就是接手這些生意也是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