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覺得白浩宸可能是病了,便蹲下來關切地問:“大少爺,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結果白浩宸嗷地一聲怪叫,一把將李氏給推出去老遠。
李氏摔了個大屁墩,疼得直掉眼淚,邵氏趕緊去扶,身邊丫鬟發現白浩宸推李氏的時候,胳膊是從火盆上方伸過去的,袖子沾了火星,很快就竄起火苗。
小丫鬟嚇得一聲驚叫,大呼:“起火了!大少爺的衣裳起火了!”
李氏一驚,兩眼瞪得溜圓,想吩咐人趕緊撲火,卻突然又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會成為這文國公府下一任當家主母。一旦她成了主母,那她為什麼還要留一個前任主母生的孩子?而且這個孩子還不是老爺親生的,為什麼要留?
如果趁這個機會能讓這位大少爺被一把火給燒死,她豈不是賺了?喪事辦一個人也是辦,辦兩個人也是辦,不如就一起辦了,還省事兒。
李氏這樣一想,便沒有開口救人,甚至為了拖住自己的丫鬟不去施救,還大聲地哭喊著說自己很疼,摔得哪哪都疼。
可惜,她心裡這想法邵氏不知道,比起李氏來,邵氏的心眼兒就稍微的實稱那麼一點兒,此時一見白浩宸袖子起了火,而且火還有蔓延的趨勢,嚇得她立即大呼小叫起來。
這一喊,院子裡的下人就聽見了,趕緊提了水就衝進來,一桶水全倒在白浩宸身上。
李氏被邵氏氣得直翻白眼,暗裡罵了好幾聲蠢貨。她就想不明白,這種蠢貨怎麼能被郭家選上,還跟她一起被送進文國公府,這不是拖後腿麼。
火是撲滅了,可白浩宸的狀態比之前更不對勁。他不但在打著哆嗦,他還嗷嗷叫喚,叫的是什麼也聽不清楚,只隱隱約約聽到幾個含糊不清的字,似乎是:給我,糖,要吃糖。
誰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有個小丫鬟大膽地猜測:“該不會是中了邪,看到二夫人了吧?一般來說孩子都是跟孃親要糖吃,大少爺是不是見著二夫人了?”
這一句話把靈堂人給嚇的,一個個臉都白了,就連李氏都害怕了。
邵氏趕緊制止那丫鬟繼續說下去,但她也是沒個章法,眼瞅著大少爺在靈堂裡亂蹦亂跳,就跟個猴子似的,她除了扶著李氏左躲右躲,別的一點兒招都沒有。
李氏想起白鶴染給她爹安的罪名,瘋了,對,瘋了,這大少爺該不會也瘋了吧?
於是她大喊:“瘋了,大少爺瘋了!快來人,把大少爺按住,他這是瘋了呀!”
也不知道哪個丫鬟接了句:“怎麼爹瘋了兒子也瘋了,白家該不會是有瘋症的根兒吧?”
李氏氣得大叫:“胡說八道!他根本就不是白家人,他瘋不瘋跟白家有什麼關係?”
邵氏嚇得趕緊去捂她的嘴,“姐姐,你可小點兒聲,萬一讓……”
“萬一讓誰聽見?”李氏瞪了邵氏一眼,“老爺在梧桐園關著呢,聽不著,你說這府裡頭除了老爺之外,還有誰會在意我說的這句話?沒準兒人家聽了還得給我拍手叫好呢!”
邵氏也不知道李氏是哪來的火氣,這明顯是拿她撒氣來了。她便不再說話,只在邊上站著,看著白浩宸滿靈堂亂跑,不停地要糖吃,也聽著下人們小聲說著大少爺是中邪了。
可這都還不算完,白浩宸這種瘋癲的狀態越來越嚴重,不但滿靈堂亂跑,他還開始砸東西。那真是見什麼砸什麼,香案、供果、點心,甚至連牌位都沒放過,都給摔到了地上。
火盆也給扣了,火星子和紙灰揚得到處都是,嗆得屋裡的人不得不跑到外頭,站在院子裡遠遠地看著這位大少爺發瘋。
還有沒燒的紙錢也扔了一屋子,白綢白幡被他扯下來,塞到嘴裡不停地啃咬。一扯一拽間,門牙直接被拽了下來,蹦出去老遠。再看白浩宸,滿嘴的血。
可是這些他都不在乎,已經瘋魔的人根本感覺不到疼,他只是想吃糖,吃不到糖他就要吃別的,反正牙不能閒著,一閒著就難受得不行。
人們看到白浩宸開始啃咬,先是啃白蠟燭,啃了幾下發現不過癮,又開始啃裝供果的盤子。盤子也不過癮,又改為啃火盆,火盆還不行,他隨手抓起已經摔在地上的牌位往嘴裡塞。
最後發現牌位咬著也不趕勁兒,他開始四下張望,最後,目光落定在大葉氏的那口棺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