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芙蓉玉鐲太貴了,我剛才問了那夥計,要上千兩。這枚髮簪就便宜多了,只要三百兩。”白燕語笑得像是佔了老大便宜。
然而,她二姐姐更鬱悶了。
白鶴染此時此刻算是終於明白,為何白燕語選的這些個東西如此不提氣,敢情不是因為她不認得哪個好哪個壞,也不是她沒有領會自己所表達的意圖。
之所以造成眼下這種局面,其根本原因是在於價值觀的不同。
沒錯,就是價值觀。這些一百多兩到兩三百兩的東西,在她看來跟“值錢”兩個字壓根兒就不挨邊兒。特別今兒是宰五皇子,就用這麼點兒玩意宰豈不是要讓那隻狐狸笑掉大牙?
可這些她看不上眼的東西對於白燕語來說就是難得的好物,東西只要超過百兩,白燕語就覺得值錢,特別值錢。
這可怎麼整?白鶴染都發愁了,悄悄回頭瞅了一眼五狐狸,很明顯地從那雙狐狸眼裡看出了不屑與嘲諷。雖然她知道這種嘲諷應該不是對她,而是對白燕語的,但是不管關起門來在家裡兩人什麼關係,如今人是她帶出來的,那表現不好下的就只能是她的面子。
白鶴染不高興了,眼瞅著白燕語還在那兒挑,氣得一把將人給拽了回來,然後手一揮,告訴那夥計:“剛才這位小姐說的那些,統統都不要。”然後在店夥計疑惑又驚訝的目光中,再次語出驚人——“除了她點過的那些,其它的都給我包起來!”
夥計嘴巴一下子張得老大,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當時樂得蹦起老高,趕緊叫所有人過來幫著裝,自己也跟著一起忙活,一邊忙活一邊還問道:“兩位,要不要到樓上去看看,樓上有更好的東西。”說完,指指白燕語,“咱們還是老規矩,讓這位小姐先篩選,選中什麼不要什麼,剩下的全部包起來。不勞您大駕,我們店送貨上門,只要在上都城內,您指哪兒我們就送到哪兒,損壞包賠。”
白燕語聽得那個鬱悶,什麼叫選中什麼不要什麼?這是罵她不會挑東西嗎?
不過她二姐姐買東西還真是稱得上豪氣,一口氣把這一層都給包圓兒了,換了她是打死也不敢說這樣的話的。就是……白燕語特別鬧心,因為她在想,照著白鶴染這種買法,買回來的東西肯定是不能給她了,那她豈不是白挑老半天了?到頭來什麼實在好處都沒得到。
一想到此,不禁悶悶不樂,看著夥計們熱火朝天地裝東西也失了興致,更沒心思上樓了。
白鶴染豈能瞧不出她這點兒小心思,於是隨手指了一個夥計打完的包裹,“三妹妹,那一包東西都是你的了。出來一趟不容易,我這個當姐姐的總不能虧了你,雖然我也沒留意那一包裡都裝了些什麼,但想來肯定比你之前挑的那些有價值。收著吧,全當是姐姐給你置辦的嫁妝,留著以後嫁人時充門面。”
“嫁……嫁妝?”白燕語差點兒沒咬了自己的舌頭,“二姐姐你想得也太長遠了,我才十二歲。”話是這麼說,可那高興勁兒是怎麼都掩不住的。她可是知道那一包東西意味著什麼,那些東西絕對比她姨娘給她存了半輩子的嫁妝還要多得多。有了這些東西,她就有了底氣,畢竟文國公府是不會拿出多少好東西給她的,她想要不太寒酸,就只能靠這些。
“就算是個心意吧!”白鶴染看著這個妹妹,想起了那日在京城裡看到她們娘倆去舊宅尋找桃花班的下落。當時白花顏指著那個院子諷刺林氏:這種人他根本就沒拿我們當過親人,你還惦記他幹什麼?就是那個時候她發現,這個三妹妹腦子還是很清楚的,至少比那個渾犟的白花顏強得多。“算是我感謝你在過去的那些年裡沒怎麼給我下絆子。”
白燕語微微臉紅,“其實我也做過些不好的事的,我搶過你以前的首飾。”
白鶴染笑了笑,毫不在意,“比起將我的飯菜換成餿的,甚至乾脆一天只讓送一頓,你搶些個首飾又算得了什麼呢?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誰做過什麼誰沒做過什麼,我心裡都有一杆秤,一清二楚。”
她說到這,抬步跟著店夥計上了樓梯。白燕語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也跟了上去。
五皇子自然也是緊隨其後,他的隨侍品松湊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主子,咱們好像被人算計了。天賜公主這擺明了是想把咱們給掏空,再這樣下去,屬下實在懷疑她很有可能要直接把這家玉器行都給買下來。”
五皇子斜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本王買不起?”
品松趕緊搖頭,“屬下不是那個意思,屬下是想說這天賜公主有點兒不見外了,畢竟您只是她的義兄,跟她又不熟,第一次出來怎麼可以下手這麼狠?”
五皇子挑挑唇,下手不狠那還是白鶴染嗎?這姑娘他可是用心打聽過,從前是隻任人欺凌的小白兔,現在卻是一隻見誰咬誰的大灰狼,而且是咬上就不鬆口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