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鬧劇算是收了場,白鶴染走到淳于藍的牌位前,又用袖子將牌位重新擦了一遍。
白興言看到那牌位壞了一個角,於是討好地道:“回頭為父著人重新做一塊換上。”再想想,又補充說,“新做的牌位會放到這一代主母的位置,不會再委屈她了。”
小葉氏心裡再度鬱悶起來。
可是白鶴染卻輕輕地哼了一聲,斷然拒絕他這所謂的好意,“別一再的推銷什麼主母之位了,沒人稀罕。我母親不過暫居此地,早晚有一天我會將她的牌位請走,無所謂你們把她放在什麼地方。這座當初她用命換來的棲息身之地,終究還是要離開的。”
她說完這些,又衝著淳于藍的牌位拜了拜,轉身走了。
見白鶴染走了,白蓁蓁樂呵呵地挽住紅氏的手臂,大聲道:“孃親,咱們也走,軒兒這會兒也該讀好書了,今兒咱們下館子,吃點兒好的去。”
白浩宸在後頭緊跟著就來了句:“恭送紅夫人!”
白燕語也俯了俯身,“恭送紅夫人。”然後用胳膊肘捅捅身邊的林氏,示意其趕緊表態。
林氏不願表態,因為此時她覺得自己十分難堪。紅飄飄雖然並沒有被扶成主母或是平妻,但人家已經改了稱呼,自己生的孩子可以管她叫孃親,旁人都要尊其一聲紅夫人,這跟主母還有什麼區別?何況紅氏還管著公中的銀子,實際上她比主母的權勢都還要大啊!
這樣一來,白家真正意義上的姨娘就只剩下她一個了,她自然覺得沒臉。於是狠狠地剜了白燕語一眼,終究還是沒有開這個口。
白燕語無奈地搖頭,默默地看著白興言親自攙扶著小葉氏走遠,這才小聲同林氏道:“你該高興才是,幹什麼耷拉個臉?我讓你表態你到是跟著表啊,怎麼光張嘴不出動靜?”
林氏輕哼,“我為什麼要表這個態?叫她一聲紅夫人,那我成什麼了?你就甘心看著我成為國公府最後一個妾?就是你樂意我還嫌丟人呢!”
“你丟什麼人?你付出什麼了?”白燕語對林氏這種想法簡直覺得好笑,“白蓁蓁的娘為了得到紅夫人這個稱呼,付出了多少銀子,你算過沒有?偌大一座文國公府每日開銷是多少,你心裡真就沒數嗎?你就當國公府裡妻妾的名份是要用銀子買的,人家出得起那個錢,你呢?你出得起嗎?姨娘,說句良心話,但凡你出得起這筆錢,咱們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樣。”
林氏想再辯駁幾句,可又實在找不出理由。是啊,紅氏的地位是用銀子買的,她沒錢,自然買不起。“我瞅著你今兒個的表現,你是死心塌地跟著二小姐了?”林氏有些擔心,“可到底她跟四小姐那邊走得更近一些,紅家也能為她提供支援,那我們呢?我們能給她什麼?你就這樣投靠過去,那也只能跟著四小姐屁股後面撿剩,能得著什麼好?”
“撿剩就夠了。”白燕語立場十分堅定,“白蓁蓁吃肉我喝湯,這個湯就管飽。至少湯是帶著肉腥的,可是如果我不這樣選擇,那就只能自己吃糠咽菜,連口湯都喝不著。”她問林氏,“我拿回來的那些玉器和首飾你瞧見了吧?那就是我的湯,人家指頭縫裡隨便漏出點湯都夠我喝得玉潤珠圓,我還有什麼可挑的?”
林氏再次無法反駁,同時也感到陣陣悲哀。這個家裡,只有她的孩子沒有靠山,無權無勢,她這個當孃的什麼都給不了孩子,如今孩子自己尋著靠山了,她有什麼道理還要撿著?
“好,跟著她吧!”林氏終於也下了決心,“你也不小了,四小姐與你同歲,如今都能在外頭獨擋一面,你總不能一直在府裡渾渾噩噩地混日子。我也是因為想到府裡只剩下我一個姨娘,心裡一時不痛快。你放心,一會兒我就往引霞院兒走一趟,給那紅夫人賠個不是。”
“我說了,你應該高興才是。”白燕語再給她講道理,“從前府裡沒開這個口子,所以你就是有想法它也肯定實現不了。但如今不同了,如今這紅夫人的口子已經打了開,那麼誰就能保證以後不會再出個林夫人?有了這個開端,興許你的機會就也不遠了。”
“真的?”
“真的假的,全靠自己努力。”
白燕語說完這話,就拉著林氏要走,她們已經是落在最後離開祠堂的了。誰知剛走出院子,就聽到一個趕過來打掃的小廝驚訝地道:“三小姐怎麼還在這裡?前院兒出事了,主子們都趕過去了,三小姐也快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