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回桌前,又開始執筆寫字。白蓁蓁沒看到,他寫的是她的名字,得心應手,揮灑自如。就像她不經意間就將他的名字落在紙上一樣,白蓁蓁三個字他寫起來,也不帶絲毫猶豫。
一個晃神的工夫,人又回到她面前,這一次手裡拿著剛寫過字的紙。
紙張不大,書本大小,她看到上面寫著白蓁蓁三個字,右下角還蓋著一個紅色的印章。
“這蓋的是什麼?”她湊近了去看,這才發現竟是有著一個“楚”字的官印,而且印面也不是絕對的紅色,而是摻了金絲的御泥。“是本王的私章。”他一邊說一邊將寫好字的紙張折了起來,再抓起她的手腕塞到她的袖袋裡,一邊往裡塞一邊說:“你帶在身上吧,本王說過的話一向作數,這個就算是憑證,待你滿了十三歲,本王就
到文國公府去提親。”
白蓁蓁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你,當真了?真要娶我?”
他一愣,“難不成你是胡說著玩鬧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胡說,我只是,只是有點兒意外。”她開始原地轉圈兒,這何止是意外,應該再加上一句驚喜,簡直是意外驚喜。只是驚喜來得太突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也沒有什麼意外的。”他衝著她笑笑,“那天你在街道上攔了我的馬,說我就是把你打死你也不會讓我去湯州,那時起我就在想,或許這個小丫頭片子是甩不掉了。既然註定是我君慕楚的女人,又何苦
還要互相猜著心思猜上那麼多年?你母親問過我生辰八字,我都如實說了,回頭你再同她問問看,咱們的八字合不合。”
“八字?合不合?”白蓁蓁又開始緊張,“這意思是,如果不合,這事兒還是……”“如果不合,那就想辦法讓它合。”君慕楚握著她的袖子告訴她,“事在人為,只要你點頭,八字想合就合,想不合就不合,這不是什麼難事。現在你只要告訴本王,這個頭,你點不點?”他俯身看她,
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
白蓁蓁的臉紅了又紅,“那就點唄,你都不要臉了我還矜持啥呀!”
君慕楚再一次被這個虎了巴嘰的四小姐打敗,他決定換個話題,“你這個袖子裡頭都裝的什麼東西?”他捏了又捏,鼓鼓囊囊的。
“哦,銀票。”白蓁蓁一邊說一邊往外掏,一口氣掏出來二十多張,足有好幾萬兩。
君慕楚都驚呆了,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出門揣這麼多銀票?“你把今生閣給偷了?”
“開什麼玩笑,今生閣有什麼可偷的?”白蓁蓁翻了老大一個白眼,“我這就是帶點兒零花錢,以防萬一。”
君慕楚恍惚了一下,突然感覺自己眼這丫頭比起來,更像個傍富婆的小白臉。好在白蓁蓁很快就為他解了惑:“今生閣是以賠錢為目的的買賣,所以我姨娘說讓我隨身多帶些銀子,萬一帳面上的銀子不夠用,好歹也能救個急,總不能讓病人白來一趟吧!更何況到今生閣去的都是
急症,萬一突然缺個百年人參什麼的,好歹我能拿著這些銀子到別的藥鋪去現買一根救救急。”
她一邊說一邊開始在袖袋裡翻找,“你剛才把那張紙塞哪兒了?”
君慕楚幫著她找了出來,白蓁蓁拿在手裡仔細看,越看笑得越甜,到最後自己都收不住,笑就掛在臉上褪都褪不去,甚至都笑出聲兒來了。
君慕楚也被她逗樂了,“至於開心成這樣麼?跟撿了銀子似的。”
“別鬧,撿著銀子有什麼可開心,我這是撿著個皇子。”她笑得收不住,乾脆把那張紙往臉上一蒙,哈哈大笑起來。
君慕楚眼瞅著面前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飛出來了,趕緊拿了帕子幫她擦,“快別笑了,別人家姑娘遇著這種事兒都捂著個大紅臉逃走,還頭一回見著你這樣兒的。”白蓁蓁的笑終於停了下來,紙往下一放,開始審案了,“誰?你見著過誰捂著個大紅臉逃走?君慕楚,就這種紙你還給過什麼人?”問完,突然又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不對,你等會兒,我可能笑早了。
有個事兒我得先問問你,你說娶我,娶我做什麼?側妃?還是侍妾?”
君慕楚一愣,“這話是怎麼說的?什麼側妃侍妾?我說娶你,自然是做我慎王府的正妃。”
“真的?”白蓁蓁表示不信,“怎麼可能,你是皇子,我雖然有個做文國公的爹,可是我是庶女,庶女是沒有資格給皇子做正妃的,你們家能同意?”
君慕楚看了她一會兒,反問:“那如果我們家不同意呢?你是要做側妃還是侍妾?”好像屋子裡的熱度突然冷卻下來,剛剛還笑得額頭冒汗,這會兒卻感覺四周冰涼,漸漸地涼透了一整顆心。她說:“什麼都不做。如果是側妃或者侍妾,那我就不嫁給你了。我姨娘說,我還是有機會選
擇個庶子做正妻的,我想著,即便是給庶子做正妻,也比給嫡子做妾要好得多。我姨娘就是妾,我不想再當妾。”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低下頭去。君慕楚看到,就在小姑娘頭往下一低的那一刻,有一滴淚巴嗒一聲掉到了玉石地面上,就像一根針扎進了他的心裡,很疼。
他嘆了一聲,伸出手揉上她細軟的發,“罷了,既然這樣,你便給庶子做個正妻吧!”
白蓁蓁的眼淚洶湧而出,終於忍不住,捂著臉蹲到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知道,他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