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太后沉默了,天和帝點點頭,“看來文國公府的二夫從進宮,的確不僅僅是向姑母請安。既然如此,那朕就也該來。”
“那是哀家的親侄女。”葉太后姿態服軟,“皇上難道為了一個奴才,連這點顏面都不肯留給哀家?哀家到底是東秦的太后,是先帝留下遺詔御封的太后!”“那又如何?”天和帝完全不為所動,“先帝遺詔是怎麼留下來的,太后是真的心裡沒數還是年頭多給忘了?要不要朕提醒提醒?其實這個事原本朕也忘了,但既然太后需要想起,朕便依了您,好好的想
一想。”
“沒有,哀家沒有那個意思。”葉太后慌了,“皇帝實在是多心了,哀家真的是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侄女是小輩,哭著求到哀家跟前,不幫上一把實在說不過去。”“小輩。”天和帝扯了個寡淡的笑,“太后可能不知道,朕最近將年前外府官員遞上來的摺子又看了一遍,對於民生民情心有所感。遂決定今秋再次減賦,另外還要認下那江越為義子,以示朕之關懷。既
然他成了朕的兒子,那也就是太后您的孫子,這孫子親還是侄女親,太后該不會分不清遠近吧?”
“皇上當真要認一個太監為義子?”葉太后氣得心肝疼,一個皇上認太監為義子,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古往今來,有誰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可天和帝卻並不覺得有多奇怪,他只是反問:“怎麼?朕要做什麼樣的決定,想收什麼人為義子,太后您有意見?”
葉太后趕緊搖頭,她哪敢有意見,但凡有一點想法,天和帝立即就會給她扣上一頂干政的帽子,她這個太后就坐不舒坦了。“沒有就好。”天和帝繼續道:“朕相信太后您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否則就太不顧及皇家的顏面了。就像太后先前說的,這事若是傳揚出去,日後人人都說太后您一心向著孃家的
侄女,甚至不惜損了皇家的體面,那您在這德福宮,可怎麼待呀。”整個德福宮內殿,聽到這話的所有人心裡皆是一驚。皇上這是在警告太后,皇家威嚴不可損,即便貴為太后,在皇家人眼裡那也不過是後宮的一個女人罷了。所有的尊榮都是皇家給的,一旦人家想收
回去,那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葉太后沉默了,天和帝卻轉了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這件事情全看太后如何取捨,您若要管,朕也不攔著,朕到是也想看看,這東秦王朝,究竟是我君家的,還是你葉家的。”
皇帝走了,德福宮內殿卻久久沒有人再說一句話。殿內安靜得幾乎聽得到每一個人的心跳,所有宮人都屏氣凝神,生怕弄出一點聲響來惹惱太后。
良久,終於等來老太太長長的一聲嘆息。她呼招權煙:“去給葉柔遞個話,告訴她,這件事情,哀家無能為力,讓她自求多福吧!”
這天下午,白鶴染帶著一從下人和白蓁蓁一起搬到了引霞院兒去。她的院子在施工,那些宮裡來的工匠是看念惜院兒哪哪都不順眼,不停地念叨:“這什麼破院子,怎麼醒得上尊王妃高貴的身份!”
緊跟著這話,就是這兒也拆,那兒也拆,主屋拆,偏閣拆,幾錘子下去,念惜院兒被拆了個稀巴爛。她估摸著,沒一兩個月這工程怕是幹不完了,於是乾脆搬家。引霞院兒是紅氏的地盤,白鶴染能搬過來住,紅氏和白蓁蓁自然是歡迎的,但她卻並不打算長住。畢竟紅氏是白興言的妾,白興言總得長來長往,紅氏也需要用一個寵妾的身份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她
住在這裡就太尷尬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往這兒一住,八成白興言也不可能再願意來。她沒隱瞞,將自己的這番顧及說給紅氏母女聽,紅氏想了一會兒給出了個主意:“不如請老夫人做主,給四小姐分個院子。府上現成的空院子不少,收拾一兩天就可以住,二小姐先跟四小姐住過去,等
新的念昔院兒建好了再搬。”
她聽了覺得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於是讓迎春去跟老夫人說,自己則跟著白蓁蓁回了房,收拾這兩日要暫住的地方。白蓁蓁告訴她:“我姨娘這院子不大,再加上我跟著一起擠,想再騰出一間像樣的屋子給你也實在費勁。早年間我就勸過姨娘換個大點的院子,反正有的是銀子,大不了自己出錢,府上給騰塊地方就行
了。可姨娘說了,這引霞院兒的院子和屋子,有很多地方都是當年大夫人幫著佈置的,她捨不得。”白蓁蓁輕輕地嘆了一聲,拉著白鶴染的手道:“姐,當年我還太小,記不得事,腦子裡連大夫人的影子都沒留下。可我姨娘總唸叨,日久天長的,便覺得大夫人十分親切,就好像一直活在我們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姐,你對大夫人還有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