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吃飯吧,即便是有心尋死,也得死得比常人漂亮些不是?”吳穆贇的話直擊她內心,鬼使神差的她走到桌邊,不受控制得端起碗筷狼吞虎嚥起來。
看著她吃飽後,吳穆贇才叫人收拾桌子,繼而便離開了,臨走是吩咐下人看緊些,莫要讓人隨意進出。
他這一走,無形中的一股壓抑感隨之消失。莫芊桃深吸一口氣,在書房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這地方她去年來過去一次,那日正好吳穆贇娶妻。
推開窗戶,竹影濯濯。視窗的大小足夠容納她鑽出去,探了探頭,不遠處一個黑麵僕人正死死盯著她。莫芊桃縮了縮脖子,退了回來,往軟榻上一坐,忽然想明白了。
他居然要留著自己好吃好喝的伺候,那何樂而不為呢,再則,吳穆贇能容她,鳳榕溪那個醋罈子也容不下,只要她在這一天,這後院起火是遲早的事,到時,吳穆贇焦頭爛額的,只怕會將她趕出去。
她又再抬頭看了一圈,感覺無甚趣事,便躺下看著滿屋子的燭火,不知不覺的居然睡著了。
翌日,醒來時,吳穆贇放大的腦袋救抵在她鼻尖處,她嚇得尖叫一聲,立刻彈起來,正好腦門相撞,她幾乎被撞暈過去。
這男人不光骨頭硬,腦門也硬。
看著她額頭高高鼓起的紅腫,吳穆贇不禁擔憂,“可覺著疼。”
“廢話!一大早的你貼這麼緊幹嘛,神經病呀。”莫芊桃被嚇得不輕,她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鮮活。
即便是被罵,看著她能這般直訴心中不滿,吳穆贇亦是高興的。
“眼下已經不早了,你自己往外面看看。”
經他一提醒,莫芊桃才發覺已經是日照三竿……
她居然睡了這麼長時間,想來也有不可思議,除了睡夢中不斷朝自己呼救的奶娃子,讓她心中悽然,其他一切都好。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心酸得很。
她原本是想懲罰自己,可到最後她居然連這點都做不到,她真是個無用的人……
見她又不說話了,吳穆贇便將命人連個趕做的衣裳送到她面前,先讓她高興高興。
“我命人給你做了新衣裳,你看可歡喜。”說完這句話,吳穆贇注意她雙肩在輕微的顫動,用手指托起她下顎,只見她已經淚流滿面。
“你……莫哭……若是覺著疼,我給你揉揉。”吳穆贇不知是哪兒做錯了,是衣裳補不喜歡,還是因為撞疼了。
“你不要管我——你就隨我去吧——我連自己的孩兒都保不住,我還有何用……”說著,她開始放聲大哭。
對不起,都是我無用。
你本可以和普通孩子一般成才,可你連出身的機會都被人剝奪了……
……
她在心裡無數次的自責,道歉。換來的是,次比一次更深刻的內疚。
“為何我沒有死去,為何還要留下他孤零零的一個,為何要對我這般殘忍——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她的哭喊聲越來越劇烈,門外的僕人貼耳聽著,生怕有個萬一,好第一個衝進去將自家主子救出來。
她哭花了臉,連嗓子都沙啞了,卻依然揪著吳穆贇的衣裳,不鬆手。吳穆贇不忍心看她這樣,一把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安撫。莫芊桃卻像發瘋了似的要推開他,奈何他就是巋然不動,莫芊桃只得張嘴對他啃咬,用指甲他後背,狠狠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只要她能解氣,對於吳穆贇來說這都是小傷。
莫芊桃一直哭到沒了力氣,便鬆開咬著他肩部的牙齒,吳穆贇又再像哄小娃娃一般輕撫了幾句,她便沉沉睡去了。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會好的。”他低語喃喃,聲音十分得輕柔。
方才莫芊桃的叫喊聲,已經驚動了清荷院那位主子,她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現在書房外,因沒有得到吳穆贇的允許,沒人敢開門放她進去。
鳳榕溪便一直在門外給僕人施壓,“裡頭到底發生何事,你們可知?萬一大人有個好歹,你們誰人能承擔得起?”
僕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乾脆低下頭一致保持沉默。
見說不通,鳳榕溪氣不過,上前唰唰兩下,開始甩人耳光,“你們都不要命了,我可是當家主母,你們怎能這樣對我,簡直目中無人。”她話音未落,房門便開啟了,吳穆贇從門縫裡鑽出去,又迅速的將房門關上,生怕打擾了裡頭睡覺的莫芊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