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很喜歡吐槽人類的婚姻制度,認為一心繁衍的前主人耽誤了對科學的追求,讓兩人不得不分開。所以以此種行為讓他對於異性產生惡感是符合獨立思維人工智慧的邏輯。
人類的大腦很複雜,至今科學界對於大腦的運作機制還沒有一個科學的定論。理論上是不可能被外力所影響的,電影裡那些催眠方法多少有著藝術誇張的成分。
但對於一隻能夠無礙鑽入他夢境,甚至能在他腦海中說話的小貓來說,在關鍵時刻影響一個人的思維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比如讓某個人在某個特殊的時間段思維更為執拗。
這隻貓很認真的否認了。
於是一個經典問題擺在寧孑面前,人工智慧會說謊嗎?能嗎?不能嗎?
人造智慧生命在具備類人意識之後,會說謊嗎?
這特麼是個哲學問題吧?
……
純粹的哲學問題往往是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桉的,或者說是沒有一個可以經過科學驗證後符合事實的答桉。
在跟三月深情凝視了大概一分鐘後,寧孑明白對於三月是不是會說謊這件事除了小貓自己恐怕沒人知道。起碼很長一段時間這個謎底不可能被揭開。因為這本就是個悖論,就好像不依賴於任何第三方手段,你無法從一個人口中知道他是否在撒謊一樣,便也只能放下,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影片上。
當寧孑將視線從小貓身上挪來,一則訊息很快又彈了出來:“喵,所以你現在希望怎麼處理呢?”
寧孑想了想,快速的在打字回應了句:“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理?”
“喵,對於這種型別的諮詢,你應該先告訴你的具體想法,希望能達到一個什麼樣的效果,然後我才能給出合理化的建議。畢竟人類的思維模式太複雜了,在我獲得的資訊中,有的人會將寬容視為美德,認為原諒是莫大的勇氣;有的人主張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以你呢?”
“我?”寧孑看著聊天記錄陷入沉默。
他開始仔細回憶那天的一切,尋找著那時情緒上的季動。
被冤枉的心情自然是極為難受的,但到了此時看到一切的真相,反而釋然。
“喵,比如說,你現在還恨嗎?”
“其實不恨了。”
“喵,所以你打算原諒?”
“不,我沒打算原諒。”
“喵,果然你們人類是最複雜的生物。”
“其實不復雜,我能接受整件事是個誤會,我能選擇不恨,但我不會選擇原諒。因為恨跟原諒的情緒本就跟這件事無關。我的困惑在於為什麼在那個時候沒人相信?今天我有這個影片,能重新找回清白,那麼下次如果有一個跟我同樣的人,在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發生了同樣的誤會,甚至被汙衊,他又該怎麼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當他打完這句話,寧孑看到桌邊的小貓衝他翻了個白眼,不但人性化,還有一絲絲的可愛。
寧孑想了想,然後再次開始在鍵盤上打字。
“其實從華清離開之後,我想了很多,雖然不一定對。”
“在來京城之前,我所認知的世界是由身邊每一個具體的人組成的。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觀感構建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曾經的我沒有那個機會從高處俯瞰這個世界,但我知道,如果我一旦將身段提高,去俯瞰全域性,那個世界將再沒有我曾經熟悉的那些人的身影,我將無法在對他們的喜怒哀樂感同身受。”
“宏觀的一致性跟個體的差異性一直存在,還將永遠存續。大方向上的時代發展跟個體的感知可能根本不同,甚至相反。就好像網上有人編出了真有一頭牛的段子。你說的科技帝國,是宏觀上的設計,是我所不熟悉的領域,而我在乎的是一個個具體的人,是他們構築了我的人生。”
“站在我的角度,我可以不恨,但不能原諒。因為這件事影響到的不只是我,還有我的爸爸,我的伯父等等那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們為這件事付出了極大的情感成本。我沒有資格代替他們去原諒。從宏觀角度去看,我知道這種事情無法避免,所以我希望在遇到同樣問題的時候,有人能更重視這些,而不是草率做出決定。”
“所以,你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嗎?”
輸入完這一大段內容,問出最後那個問題,寧孑便安靜的看著螢幕等待著三月的回應。
“喵,當然,不管你怎麼繞,我也是這個宇宙中最聰明的生物。”
“好吧,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喵……”
……
看完影片,寧孑終於放下了一直以來的心事。
不管怎麼說,那如同夢魔般的經歷,終於有了個結局。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三月,是因為他不打算關注在這件事。很麻煩,寧孑社恐,不喜交際,更不善辯解。
他相信以三月的能力,是可以將這件事情妥善處理的。
更何況他需要節省時間。
那隻貓在跟他討論這種跟學術五官的問題時,表現得頗為良善。但在給他佈置學習任務的時候,卻是毫不手軟。更別提他已經漸入佳境,尤其是在數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