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沐春終於有力氣吐出一句話,結果只有短促的兩個字。
賈天正將挽起的袖口放下,突然他怔怔地望著前方,目不轉睛,渾身顫抖。
“你怎麼了?”沐春問道。
“這扇窗對面......”賈天整張臉全都抽搐在一起,眼角緊繃,鼻孔箕張。
順著賈天的視線看過去,沐春一開始只看見隱約躲在香樟樹後面的宿舍樓。
待他稍稍蹲下一些,視線穿過香樟樹,眼前是一扇和212宿舍相對的窗。
“這裡能看到劉敏的宿舍。”
賈天的聲音在沐春聽來虛弱且不真實。
“沒錯,不會錯的,就是那間宿舍,她死在那間宿舍裡......”說到這裡,賈天又看了看昏迷中的鄧琳,聲音徹底變得聽不清楚,“劉敏,劉敏就是......”
沐春基本上已經知道賈天要說什麼了,“劉敏也是這樣死在宿舍裡的,時間是某一年的1月26日。”
賈天無力地點頭,雙眼卻無法離開對面宿舍的窗,彷彿透過那扇積滿灰塵的窗,賈天還能看見昔日同桌的身影,依然青春、依然笑靨如花。
救護車和警察相繼來到宿舍,鄧琳被送往隅川醫院進行治療,而來的警察既不是劉一明也不是張亥。
在警察來之前沐春留意了桌子旁的垃圾桶,裡面有一個黑色的快遞包裝袋,和普通快遞包裝袋沒有什麼區別,另外地上還有一個破舊的紙盒,紙盒上面是麵包和蛋糕的圖案,很多街上都有賣的那種古早味蛋糕用的就是這種盒子。
回醫院的路上,賈天問沐春是不是會開車,沐春接過鑰匙做起了司機。
賈天沉浸在回憶中,一言不發的沉默,車廂內暖氣的聲音因為兩人的沉默變得肆無忌憚,直到賈天一怒之下將它關閉。
“冷一點能清醒一點。”賈天說道。
“嗯,好。”沐春忍著溼透的襯衫像冰塊一樣貼著他後背的感覺,擠出這兩個字。
“隅川醫學院的傳聞你聽說過嗎?就是那唯一一個算是很有名氣的故事吧。一個男孩為了證明只喜歡一個女兒跳樓的故事。”賈天的語氣中不僅是悲傷,沐春聽到更多的是憤怒和無奈。
“我知道這個故事。”沐春回應道,隨後他將車子轉入右側車道,車速也緩緩降了下來。
“這個故事到網上去找能找到很多很多,大家都同情這個男孩,說什麼不能衝動,說什麼那個女孩太過分了之類的。”賈天的雙眼凝視著窗外,自顧說著。“但是關於這個女孩後來遭遇到的事卻沒有人在意,沒有人為她的不幸寫過隻言片語,倒是各種古怪故事絡繹不絕,劉敏死前給我寫過信,也打過電話,說她要退學,她沒有辦法在宿舍裡生活,沒有辦法和同學一起上課。我問她原因,她說沒什麼;我勸她堅持一下,一定要堅強,這種事不能怪她,她說好的,她會堅強的,她說我們學醫的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頹廢呢,她就是覺得學習壓力太大了。”
“其實是她被孤立了。”沐春說道。
“沒錯,我當時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樣的事情,我還一直勸她,不要被別人的話影響;不要因為別人說了什麼就讓自己不高興,我鼓勵她要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