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sp; 這一天之後,直到康熙巡幸塞外的隊伍班師回朝,烏蘭都沒有從紅蕖的手中脫離出來,每天面對的,不是日復一日的規矩,就是日復一日的禮儀。
&nsp; 對於這一點,不論是胤禛還是德妃都沒有說什麼,甚至對於胤禛而言,絲毫不認為季縈心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nsp; 經過這一件事,不僅是烏蘭,就連李氏都老實了不少。
&nsp; 以前,在李氏的心中,季縈心就是個除了身份之外,就只知道規矩規矩的木頭福晉罷了,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威脅,要不然,她也不會一次次心中升起非分之想。
&nsp; 可是這一次,季縈心徹底讓她認識到了規矩兩個字的力量,尤其是這兩個字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中,更是兵不血刃的利器。區區兩個字,直接讓烏蘭在這段時間裡只見了胤禛一面,完全可以想象,一旦時間久了,恐怕烏蘭這個人就會徹底消失在胤禛的記憶中了。
&nsp; 由此,李氏對季縈心也多了幾分畏懼,在沒有足夠得寵的時候不敢再有什麼動作,否則,若是季縈心一時興起,也用規矩兩個字把她困住了,到時候才真是欲哭無淚。
&nsp;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厲害,實際上也沒有李氏想象的那麼有殺傷力,這樣的招數,也只有在對付烏蘭的時候,才有幾分作用,如果真的拿來對付李氏等人,只會適得其反。
&nsp; 李氏也好,宋氏也罷,府上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是經歷過大選小選的人,她們的規矩,或許未必如季縈心這樣,一舉一動都融入了骨子裡,但同樣也不至於說有多麼差勁。除非是刻意雞蛋裡挑骨頭,要不然,也挑不出錯來,可是如果這樣的話,怕是整個紫禁城中,也找不出幾個這樣的人來。
&nsp; 因此,如果季縈心真的這樣做,別人不會說她規矩好,只會說她太死板,太嚴苛,到時候,反而惹人厭惡,甚至被人懷疑假公濟私,打擊報復。
&nsp; 可是用在烏蘭身上就不一樣了,烏蘭出身蒙古,常年在草原上,雖然也學了規矩,但到底適應的是草原上直來直去的隨性。因此,規矩相比較於宮中的精細要顯得大開大合的多,單獨看的或許沒有問題,但一旦和宮中規矩比較起來,就會顯得格格不入。
&nsp; 這樣,季縈心用規矩兩個字困住她,自然不會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只能說烏蘭的出身,註定了她的遭遇罷了。
&nsp; 不過,這樣的招數也不可能一直用下去,畢竟規矩再難,烏蘭再蠢,也不可能一直都學不好,更不要說烏蘭不蠢,本身還有一些基礎。因此,季縈心也只困住了她一個月罷了,而這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胤禛將她忘記的七七八八了,現在的烏蘭,在胤禛的心裡,怕是隻剩下一個名字和粗淺的印象了。
&nsp; 回程的路上,如果說和來之前有什麼變化的話,唯一的不同,就是馬車之中,又多了一個烏蘭。
&nsp; 只見馬車之中,季縈心躺在馬車裡,柔軟的墊子將馬車打點的格外舒適,季縈心躺在馬車裡,足足佔據了馬車的半壁江山。
&nsp; 身旁,李氏和烏蘭兩個各色美人,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的坐在旁邊,比起可以舒舒服服躺在軟墊之中休息的季縈心,她們兩人便是坐著都繃緊了神經,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nsp; 看著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樣子,季縈心的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的痛快感,這種感覺讓她感到陌生,也同樣讓她漸漸明白過來,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要往上爬,為什麼最是富麗堂皇的皇宮之中,卻是這個世界最醜惡的地方,甚至於,自己在這個宮裡呆的久了,心裡都開始滋生出一陣陣陰暗面。
&nsp; 看著越是恭敬的兩個人,季縈心心裡越是暢快,越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她也不知道在憤怒些什麼,只是心裡感到格外的煩躁。
&nsp; 忽然一下子坐起身子,因為動作太大的緣故,咣噹一聲,馬車中安置的小案几上的杯盞頓時翻到過去,茶水濺了季縈心一身。
&nsp; “福晉!”看到這一幕,翠筱,紅蕖,李氏,烏蘭四個人都是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四個人手忙腳亂的,不算寬敞的馬車之中擠作一團,慌里慌張的給季縈心擦拭身上的茶水。
&nsp; 其中,翠筱和紅蕖兩個人自然是真心實意的擔心季縈心,李氏和烏蘭則純粹是因為之前的規矩事件心有餘悸罷了。
&nsp; “行了行了,都坐下吧,我沒事。”見狀,季縈心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感覺心裡堵的慌,整個人都提不起什麼興致。
&nsp; 見狀,李氏和烏蘭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翠筱和紅蕖卻止不住的擔心,看著季縈心躺在軟墊上還止不住的皺眉,心裡頓時有些著急。
&nsp; 主子的性子,她們是最清楚不過的,平日裡根本不會發脾氣,今天好端端的,怎麼就鬧出這麼一出,雖然還不算是發脾氣,但這樣的舉動,已經是很反常了。
&nsp; 一開始,兩人還以為是因為李氏和烏蘭在旁邊,季縈心心中不痛快,才會這個樣子,可是到了夜裡休息的時候,季縈心還是時不時的就暴躁起來,雖然每一次都被她壓制住了,但是這種反常的行為,還是讓翠筱紅蕖很是擔心。
&nsp; 而且,這樣的情形還愈演愈烈,一開始只是翠筱紅蕖有所察覺,後來,連胤禛都發現了。
&nsp; 這一天,胤禛從李氏哪裡回來,剛剛坐在季縈心的旁邊,就見季縈心的鼻子聳動了一下,心裡驟然升起一股煩躁的感覺,只覺得頭暈腦脹,想也不想,就把剛剛拿到手裡的杯子一砸,啪的一聲,杯盞砸在地上,胤禛直接被嚇了一跳,隨後沉下臉來。
&nsp; “烏拉那拉氏,你又做什麼?”胤禛厲聲喝道。
&nsp; 聽到胤禛的大喝,季縈心有些混沌的腦袋也清醒過來,看著一地的碎瓷片也是吃了一驚,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見狀連忙起身,“妾身一時失儀,衝撞了四爺,還請四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