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掌門並未在意厲冥鯤的反應,倒是有意似無意瞥了厲高寒一眼。
他能坐上掌門之位,豈是蠢人,會單純聽信厲冥鯤一面之詞?
若是旁的弟子也就罷了,方躍卻不同,方躍和青洛派有牽連,又是何光塵的親傳弟子。
作為掌門,他不得不考慮此事的影響,也得給何光塵留些情面。
餘掌門頓了頓,捋須繼續道:“方師侄和陸師侄之間的糾葛,並沒有所說那般簡單,一個多月前,方師侄跌下青冥崖,本座略有耳聞,據說當時陸師侄就在場……
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如今也難追究清楚,即便追究,肯定各說各有理。
今日二人的衝突,想必與此有些牽扯,依傷口情況和劉師弟及李師侄言辭,可確定陸師侄為方師侄所害,然定事出有因,絕非搶奪秘籍而為之。
弟子間的這些爭鬥,常有發生,我們無需追根問底,當以門中大事為重。
不若如此,方師侄違背門規,受三十刑鞭,又因方師侄或掌握厲氏絕學,責令方師侄發下血誓,今後絕不修行且不外傳此絕學。
不知諸位以為如何?不知陶師弟覺得這處置可妥當?厲師侄可贊同?”
餘貫清這番決定,既堵死了厲冥鯤以秘籍為由頭要求厲家處置方躍的打算,又給方躍不輕不重的懲罰,算是顧全了幾方的恰當處置。
餘掌門言罷,眾人皆是一怔,神色古怪,總感覺棒子高高舉起卻輕輕敲下來,三十刑鞭?方躍廢掉同門修為,這處罰未免太清了些。
方躍聽聞罰他三十大鞭,目光不由看向殿內牆上掛著那佈滿倒刺寒光閃閃的金屬刑鞭,心中湧起一陣寒意,背脊涼氣亂竄……
這樣的鞭子三十下,自己這小身板就算不死怕也只有半條命,絕對不能忍。
不過雖然眾人覺得處罰太輕,掌門一系支援掌門做出的決定。
“恩,掌門決定合乎情理,老夫覺得妥當!”三長老率先頷首道。
“掌門師兄的決定和我所想如出一轍!”陶堂主不苟言笑道。
“我等自當遵從掌門的決定,絕無異議!”一些堂主、執事等紛紛表態。
“我不贊成,他廢掉了我師弟的修為,怎能如此輕率了事?發血誓並不能絕對避免他不會將我厲家秘籍外傳!”厲冥鯤見狀,怎能坐視一片苦心付諸東流。
“若不嚴懲,今後弟子相殘豈不肆無忌憚?”四長老義正辭嚴道。
“最起碼要廢掉修為!”五長老附和道。
一時間爭論聲起,長老、各堂堂主、執事包括弟子,都在據理力爭,形成明顯的左右陣營,左邊是掌門一系,右邊則是厲家一系,爭論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陰傀門基本為兩個陣營,掌門一系包括主堂、甲青堂、乙冥堂、執法堂四堂,厲家一系則包括丙振堂、丁寒堂、戊霄堂三堂,陰傀門共有七堂,都有歸屬,五大長老,前三長老支援掌門,四五長老乃厲家嫡系。
原本是一場對方躍的審訊懲罰,卻彷彿演變成兩個陣營間的較勁。
見此情形,方躍心中生出一種荒唐之感。
自己來此攏共就說過兩句話,然後兩幫人就爭了起來,看來我這個小弟子還是蠻有牌面的嘛,不過這些都什麼人吶,三十刑鞭,還嫌太輕,那求你們將我逐出門牆好了!
厲冥鯤全然沒想到,他只是想栽贓嫁禍來控制住方躍,卻挑起了兩方較勁的事端。
若早知如此,他也不會弄出這檔子事。
厲冥鯤餘光看了方躍一眼,心中湧起一陣怒意。
他不惜廢掉師弟來構陷方躍,本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演變成兩方較勁,偏偏方躍這個禍首還冷眼旁觀,如此大的陣勢,嚇都沒嚇到方躍,這是最氣的。
“既然掌門執意如此,那就三十刑鞭,不過,他同門相殘,豈能容他繼續留在本門,理該將他逐出門牆,這要求不算過分吧!”厲冥鯤提高聲音咬牙切齒道。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退求其次,只要將方躍逐出門牆,以方躍那點實力,還不是任他拿捏,不怕方躍能逃出他的手心。
方躍聞言錯愕不已,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逐出門牆?你是認真的?
方躍心中百轉千回,扼腕嘆息,哎!雖然求之不得,可為什麼我沒有半分喜悅。
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我卻想拒絕,雖不知以後會否因今日的拒絕而悔恨,但能肯定一分鐘之後你會因我的拒絕而羞憤……誰讓有三十刑鞭呢?
三十刑鞭下去,不死也半條命,離開了陰傀門就算厲冥鯤不對付他,他也會喪命于山中野獸之口,死法未免太窩囊,不是離開陰傀門的正確姿勢。
餘掌門默了默,覺得這個處置也不算太過分,正準備應允,卻被方躍打斷。
“慢著,諸位這般決定未免太武斷,我何時承認廢了陸辰?
單憑他一面之詞就斷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覺得諸位還是先看看這個再說!”方躍不驕不躁,面帶微笑,掃視眾人一眼,好整以暇從袖口中拿出了玄影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