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詔不怕蕭謠得罪人,卻怕小人暗中使絆子。
他生怕有人暗中嫉恨蕭謠忙將這話攬過來:“哥哥從前不就跟你說過,這府裡頭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個個都沒用,要按著我說乾脆都攆走得了。”
蕭詔是誰,那是蕭丞相唯一的嫡子,最信賴的人。他若是想攆走誰,誰也沒法子置喙。一時間眾人都有些自危。
蕭詔一心都為蕭謠著想,蕭謠自然承情。便順水推舟地往下接著唱紅臉:“哥哥也不能一棍子將人打死。要我說有些人尤其是許多的家生子,還是不錯的。”說著又看向阿左,懶懶地說道:“你去看看哪些人閤眼緣,覺得不錯咱們就用。”
至於管家人選,反正不急,蕭謠決定先抓個壯丁用著。
眾人一聽蕭謠謠抓壯丁,不由俱都屏住了呼吸,期待地抬頭看了眼那個清麗絕倫的姑娘,又忙忙低頭,心下都在算計自己說不得就能入了蕭謠的眼。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時,蕭謠已經有了決斷。只見她笑指著阿右道:“將蕭族長請來先忙幾日吧。”眾人大駭,都沒想到這蕭謠居然說用就用人,用的還是蕭家族長。
這下子,任憑是誰,都不敢將蕭謠這個初來乍到的大小姐當成個小姑娘來看了。若是從蕭府上選人,只怕會有人不服氣,只是蕭安從是誰?那可是從前和蕭二爺一道來往,有生意往來的人。
有些不喜鄒氏的婆子甚至還在私底下暗暗地稱讚起蕭謠:“莫怪真的假不了、魚目不能混珍珠。看看,這樣的才是蕭相的嫡親閨女,真真是跟蕭相一模一樣。”
有人就跟著湊熱鬧起鬨:“就這麼的好?依著我看不就是長得好麼?”
婆子就翻白眼:“懂什麼呀?人家何止長得好,人更聰明。看看這才入府同咱見第一面可不就將後宅弄安穩了。”再說了,什麼叫長得好啊?蕭大小姐這長相,能用一句長得好就混過去?天仙說她都是輕的!婆子恨不能將戲文裡頭誇那些傾世美人的詞兒都說一遍,奈何看得戲少,腦子也不好。
旁人一聽,可不就是這個理?先在那日攆了鄒管事,不多時就又查出了鄒管家虧空銀錢,以次充好中飽私囊私改賬目來。後頭那位蕭安從蕭族長過來,更是將蕭府上下清理得乾乾淨淨。
就這手段可不是那位偶爾吟吟詩作作畫,有空沒空說酸話的蕭言嫣能比的。
更有甚者,有人居然將蕭謠從不撫琴也奉為美談。有人說:想那位蕭言嫣蕭大小姐撫琴還須得焚香淨手談完後還不許府中人吃肉,說什麼沒得見了葷腥顯得俗套。再看看人家蕭大小姐蕭謠,據說人家房裡有上好的焦什麼尾琴但是從來也不談。這還不是體恤大家怕勞師動眾?.....
蕭謠如是聽見當欣慰蕭相府還有這麼多善解人意的好下人。但是她不在,也就少了個不談琴的籍口。
抱恙在身的蕭言謹倒是將這些滿滿當當聽了個遍兒。
原本聽說蕭言嫣和嫡母被關押,蕭言謹心知她們這回所犯之事不小,即便是父兄回來估計也保不下她們,她們自然不得善終。聽見這話兒時,蕭言謹心內五味雜陳,卻是喜大於驚。畢竟頭頂兩座山終於搬空了,往後她也不必在鄒氏面前汲汲營營。
她有心去見一見蕭謠,探探底觀觀形勢。奈何蕭謠這幾日不是被蕭相帶出府逛酒樓就是被蕭詔帶著遊湖根本不見人影。蕭言謹只覺得心酸:人不怕受苦,就怕跟人比。人家那邊是父慈子孝兄友妹恭其樂融融,她這邊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一個人在屋子裡悶得久了,她一個父不疼母不愛沒有兄長陪的只好逛了一會兒花園子,哪知道沒見著花兒朵的,卻聽了一耳朵的都是這些話。
都說人紅千人捧,人衰萬人踩。人心薄涼莫過如是。
蕭言謹就這麼自憐自艾地逛著園子,逛來逛去逛得心煩。更加讓蕭言謹瞠目結舌的是,從來節儉的蕭相居然在院子裡大興土木說是要給嫡女建一座新院子。
都是蕭家女,同人不同命。這蕭謠的命怎麼就這麼好呢?蕭言謹這一路走來,真是嗟嘆不已、牢騷滿腹。又想起那個她屢屢獻殷勤卻從來不理會她的秦王世子,嘴裡不覺泛起一絲苦澀。她本想著征服這個紈絝世子,讓他浪子回頭金不換,往後說不得就能有個好結果。哪知道,秦王世子對她帶搭不理卻獨獨對蕭謠一往情深。蕭謠有什麼好?不就眼睛比自己黑亮了,肌膚比自己瑩白,身材比自己婀娜...
算了,不比了,真是越比越心塞。
蕭言謹有自己的小心思,也很想出人頭地做一番大事業,當一個千古奇女子.、奈何想得很美,處境困窘。不說大梁無明主,就說她身邊也都是一些自私自利之人。蕭言謹沒有好父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籌謀。
既然鄒氏被關柴房,只怕二房和大房決裂也是在所難免。一想起自家那個不苟言笑,一笑陰測測的父親還有那個從來看不起她的嫡兄,蕭言謹不由在這初夏暖風中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怎麼辦?
難道往後就要嫁個家世普通的人家,或是同她一樣的庶子?爾後眼看著蕭謠周妍這些貴女們飛上枝頭過人上人的好日子,而她卻只能卑躬屈膝賠笑苟活?
蕭言謹尋了個亭子慢慢坐下,看著下人們打理著下頭的淤泥說是蕭相要給蕭謠種一池碧蓮,心裡冷得似寒冬臘月。
下頭人卻嘻嘻哈哈笑得越發歡暢,有人說:“這都過了四月份怎麼還能種蓮花。”一個粗使丫鬟將隨風飄搖的額髮往腦後一抹,粗聲粗氣地說道:“不管怎樣先就試試唄,反正蕭相說了讓我們先種種看。”
這話一出,自然就嘆息蕭相對嫡女當真是寵愛得很,想那蕭言嫣在府上生活了十五年也不見蕭相為她這麼做。還有人就跟著架秧子:“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總不能長久。”
也不知道那句話觸動了蕭言謹,眾人就見蕭家二房看熱鬧的庶女居然急急衝著他們走了過來說道:“怎麼不找個種花的匠人?”
有人聽見白了她一眼,到底忌憚她是主子沒敢出言酸她。方才那個性子好的婢女就笑:“從前還有不少的匠人,可如今貴人都喜歡鬥蛐蛐,好多人都轉了行。”
蕭言謹不由一默,還有這樣的?
不過.....
她靈光一閃,覺得或許這是個機會,說不得能給自己往後找個出路。
蕭言謹眼含希冀地看向一個主事婆子:“花房的事情我略懂些,這些蓮藕只能在四月種植,媽媽若是想種蓮花,不若我告訴你個法子?”
說這話時,蕭言謹一臉的忐忑。
果然那婆子不負她所望地拒絕:“姑娘那您貴腳豈能踏這賤地。種花兒什麼的還是咱們這些粗人來吧,至於姑娘您,若是閒了,還是回去繡花去吧。”
婆子話一說完底下人一片笑。婆子也覺得自己說得好,不免自得地挺著往下耷拉的面袋子似的胸,隨手往上抹了一把,笑得好不得意。
一旁就有人擠眉弄眼地笑著說起了葷話來:“看看這個婆子***都到肚臍上還想往上拽一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