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看著姜意爬進帳篷後,舟辛易並沒有支帳篷,而是坐在外面靜靜地看月亮。
沒一會兒,他等待的人走了過來。
方問·椿的右腿少了一隻腳,堅硬的木樁支撐他行走,但由於木樁沒有腳腕靈活,無法彎曲的緣故,方問·椿的步伐一瘸一拐。
但他的瘸拐和行動僵硬的“屍體”不同,舟辛易看得出,他很敏捷,步伐也很沉穩。
方問·椿相比是用了多年時間適應他這條殘肢。
方問·椿跟舟辛易對了一個眼神,遞給他一支菸,“抽嗎?”
舟辛易不喜歡抽菸,也不經常抽菸。
但今天發生的事讓他的確像來上一根,舒緩緊繃的情緒。
這個時代的煙也是細長的,但比現代的菸捲要長,又比雪茄細的多。
一口辛辣入肺,舟辛易一時覺得這玩意兒比烈酒還辣嗓子。
雖然交涉不多,但舟辛易能看得出,方問·椿雖然不苟言笑,但並不是一個拘泥小節的人。
“介意聊聊嗎,”舟辛易道,“這條腿怎麼沒的?”
與他的預判相同,經過數年歲月的沖刷,回想起當年慘痛的經歷,方問·椿心中只餘平淡,“在七年前,我也曾遇到過那些會行動的‘屍體’。”
“當時我19歲,那怪物扮成我母親的模樣,把我引到偏僻的地方,想將我殘忍殺害。”
“正巧當時,我對技藝有些建樹,殺死了那隻怪物。”
“這隻腳就是在當時的搏鬥中,被那隻怪物生生撕下來的。”
舟辛易想想就疼。
他嘆了口氣,“我在那個洞穴裡,差點就遭遇和你一樣的事了。”
“那些怪物的戰鬥方式還是是這麼多年都沒有改變過,對你是扯腳,我遇到的那只是想把我整條腿都撕下來。”
也不知道這種傷繼承者裡的醫師治不治得了。
“我聽說你去了那些怪物的巢穴?”
“沒錯。”
方問·椿道,“其實我很想問你,那些怪物的巢穴具體在哪裡。”
“但還是算了,我放不下這一隊人。”
方問·椿這話說的簡潔,但舟辛易翻譯過來後,意思大概就是“他很想去找那群怪物復仇,但如今有了新的羈絆,舊恨也就被放下了”。
方問·椿道,“所以別告訴我他們在哪。”
“你想討回這隻腳的債?”
“不單單是,”方問·椿吸了口煙,“我母親當時已經灰化了。”
“嗯?”舟辛易反應了一下。
“灰化”應該就是這個時代的“火化”。
他知道他母親是被火化埋葬的,所以突然出現的東西不可能是母親的屍體?
他對那些怪物的敵意也不光是一腳之仇,還夾雜著它們侮辱他死去母親的恨意?
方問·椿還真是一點多餘的話都不說……
舟辛易在心中遺憾地想道,如果歐布那名叫西莉亞的女朋友當初也是火化埋葬的,他是不是就不會毫無戒備地被怪物引誘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