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對我很好。我不夠好。”又遇的眼淚滴進了硯臺裡,滴答一聲。
“別哭了。”南喬放下筆,用衣袖輕輕又遇拭了拭眼淚。“你怎麼做我都不怪你。”聲音極為溫柔。
他永遠不會用手帕,只會用衣袖。上一世就這樣,這一世還是這樣。
又遇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娘們。
南喬還那麼小,他不該照顧他的感受嗎?為什麼脆弱的總是他?
“我會讓你回到曾經的無言。”又遇道。
“不要強求。我現在已經很好了。”南喬竟然微微笑了。“你過的好,你喜歡就好。”
南喬的話裡帶著點釋然。
他說的是又遇身邊的紅曲和美姬,只要又遇喜歡就好。聽得又遇心裡又痛。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又遇衷心道。
不管南喬有沒有之前無言的神識,他現在的一舉一動,所有對他的心性,都和無言一樣。
“你現在很好,我應該知足。”又遇說著眼淚又下來了。
南喬不厭其煩地輕輕給他拭淚,“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你一定眼見著我離你而去,是不是?”
又遇突然泣不成聲,趴在地上。此時他不敢離南喬太近。
南喬卻伸手將又遇抱起來。
又遇嚇得收了眼淚,問道:“你力氣為何如此之大?”
“天生的。”南喬淡淡道。
“聽說侯爺年輕時曾多次救駕,得大曆兵符,可獨自調動大曆數十萬大軍,可是真的?”
南喬點點頭。
“你此次進宮,大曆皇帝除了讓你承襲了侯爺的爵位,可還給了你兵符?”
“給了。”南喬又點點頭道。
“你……”又遇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別接受兵符?侯爺新歿,你根基不穩,自己拿著兵符,豈不是惹禍上身?
“別擔心。”南喬淡淡道,“我已經卻了做駙馬的盛情,若是此番再卻了保衛大曆的責任,怕是大曆我就待不下去了。”
南喬莫不是個天才?他完全沒有少年的稚嫩之氣。年紀輕輕寧可決戰沙場,也不願意做了駙馬。
“府中守衛可安全?”又遇問道。
“我已經在重編父親給我留下的衛隊。數日就能完成。”
“府中有此重要之物,恐怕要萬分小心。”又遇道。“你帶我瞭解一下你的衛隊和府中的防備。”
又遇的口氣不容置疑,南喬竟對他也毫不設防。道:“好。”
府中所有的人都驚歎小侯爺南喬和又遇站在一起,像一對璧人。
兩人一整天都在琢磨侯爺府的防備和衛隊。默契而嚴肅。就像戰場上的兩位將軍在研究軍情一般。他們不但畫出輿圖,還裡裡外外地到侯爺府的各處檢視。
西嵐看的都愣住了。一個人的模樣是透過另一個人才能映襯出來的嗎?
他從來沒有發現原來小侯爺那麼英氣逼人,那麼堅毅篤定,那麼有大將風範。
但是又遇很快就離開了。
不是因為紅曲的阻撓,而是屠魔衙署真的出事了。
是他的侍衛薺菜和蘆葦出事了。是紅曲給他傳來了籤簿。
又遇臨走的時候告訴南喬,他留給他的那塊玉玦一定隨身帶著,一刻也不能離身。
南喬見又遇的樣子就知道出事了。將他送到了門口,道:“早些回來。”
又遇眼中露出一絲不捨,卻決然而去。瞬間化作一縷七彩的煙縷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