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大軍高舉“魏”的旗幟,向南方行軍,這已是一年裡曹鴻鵠第五次揮師南下,前四次南征不僅寸土未得,還接連折損大將,其中不乏這位老人的得意弟子。但正如曹鴻鵠所說,懼怕失敗的人永遠不會成功。
幾次跌倒,幾次捲土重來。這兩年間,他一直都沒有忘記當年對蘭疆許下的諾言。
“前方不遠處有座小山,我們去那裡修行吧。”
兩人拾起席子,拍了拍塵土,揚長而去。
“東方穆,你昨天問,我既然命裡屬水,為何能用土行俠術。”一路上,師傅向東方穆解釋了俠術與五行的結合機制。
世間的日月星辰和混沌萬物的本質都是運動與轉化,金、木、水、火、土即是構成物質本質的基本元素。想要成為遊俠的人,須有強大的意念,透過內家的修煉,提升體內的“易”,獲得遊俠之力。
成為遊俠的標誌,是身後的白色俠袍中游俠對應屬相的圖騰,不同的屬相與基本俠術結合能產生生肖組合俠術。
這些基本的俠術能讓遊俠和普通的武者拉開足夠大的戰鬥力差距,只有少之又少的遊俠能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的修行獲得五行之力,戰力會增強數倍。
修完一行後可繼續修煉剩餘的四個行,難度和危險也成倍增長,多少遊俠為了追求力量而喪命。
習得同種屬性的遊俠,能掌握此種屬性的基本五行俠術,也可能根據個人“易”的不同,獲得不同的特殊俠術,師傅昨天使用的土行俠術,改變了地形地貌,就是他獨有的特殊俠術。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在修完本命屬性的水行之後,又修行了土行。這樣就可以因地制宜,在特定的情況下施放更有針對性的俠術。”
“是啊,當年我……也是險些……死在檮杌的利爪之下啊。”師傅拄著手杖,一邊登著山,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
東方穆的師傅自小是個活潑言多的孩子,直到二十歲那年,他的一位好友去世。從那以後,師傅變得少言寡語。只要他舉起茶杯,無論是誰對他講話,他都會喝完一口之後再開口講話。
而今卻著上氣不接下氣地忙著回應東方穆,大概是因為他已很久未見到自己的關門弟子用如此崇敬的眼神望著自己了。
“檮杌?那是什麼?”
“是守護在蜀南竹海的兇獸。遊俠五行的修煉,是在九字真言的基礎上再上一層樓。”
“更上一層樓?”
“是的。道家的九字真言可以彙集九大自然元素之力,增強自己的俠術。而一旦遊俠掌握五行之力,即可以超脫自然,自己創造五行元素,使出五行俠術。在修行最後,戰勝五大流派的掌門人方可下山,而途中卻有五隻兇獸分別攔截,多少遊俠都喪命於此。兇獸是憎惡的集合,會無理由的對自想要走出這裡的遊俠們進行攻擊。它們各個兇悍無比,擁有動搖天地的力量,卻無法被殺死。”“無法被殺死?為什麼?”高處忽然襲來一股強烈的山風,東方穆停下腳步問道。
師傅也停了下來,喘了幾口粗氣繼續說道:“兇獸能給你真實存在的傷害,但兇獸本身卻並不真實存在。”
“就是說兇獸是虛體。”
“更準確的說是虛實相生的幻境,惡念存在每個人的意識中,惡念越強的人,兇獸也會來的愈加兇猛,兇獸與遊俠內心深處的憎惡同在。”
“師傅是上善若水之人,應該碰不到兇獸才對。”
“哈哈哈!”師傅捋著他那半根手杖一樣長的山羊鬍,大笑起來,又說道:“此言差矣!”
東方穆嚴肅地凝望著師傅。
“我曾經企圖平定這亂世中的紛紜戰爭,所以創立了俠道館,培養了一批又一批一心向善的遊俠。他們入道儀式上都曾立下誓言,願做和平的擁躉,就像昨天那個少年一樣,可一點一點地,或出於被誘惑的貪慾,或出於被威脅的無奈,最後都被各諸侯操縱,遊俠反而丈量成為各國的軍備力量的不可或缺的標尺,才造成了現在三足鼎立的局面。”
東方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師傅繼續說道,卻被又一股傾瀉而來強勁的山風打斷。
狂猛的風暴把林中幾十寸粗的小樹都被攔腰折斷,樹枝像是醉漢胡亂搖擺的胳膊,葉子像傾盆驟雨一樣落下。
東方穆把胳膊交叉地擋在臉前,就連他沉重的行囊也被大風颳了起來,頭髮早已被完全吹在腦後,身體像是被萬根針尖刺著一樣麻痺。
伴隨呼嘯不止的山風隱約夾雜著遠方烽火連軍的嘈雜聲,許是哪支奇襲部隊欲趁著振聾發聵的風聲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