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慶帝得了嫡長孫,心情頗好,就連上朝時幾個老臣為了是否與西姜開通商貿的事爭得面紅耳赤,唾沫星子差點濺到他鬍子上,都不計較了。
退朝後,昌慶帝見時間尚早,不好去內宮混點兒,抬腳去了南書房。
南書房就是皇子們讀書的地方。
說起這個,昌慶帝有點心傷。
除了太子和出宮開府的平王,他統共就只有可憐巴巴兩個皇子,皇五子已有十二,皇六子才剛七歲,兩個人是學不到一處去的,分了開來,各選年歲相當的皇親國戚以及朝中重臣的子孫一起讀書。
皇五子還好,皇六子入學一年來,氣跑的太傅已有八個,有性子耿直脾氣暴的太傅就差指著他鼻子罵了,實在很沒臉面。
留下來的幾個先生俱是老實的,昌慶帝心知肚明,這樣的先生壓不住皇六子,就別指望那小混蛋能學到什麼了。
也不知那新科狀元郎能不能長久,或許小混蛋看在人家長得俊的份上,手下留情?
昌慶帝說不清是好奇,還是無聊,由大太監朱洪喜陪著踱到了南書房。
程二公子近來很有些煩惱。
雖說能時常進宮,離微微似乎近了些,可像六皇子這樣的熊孩子,他還是頭一遭遇到。
往硯臺裡放蟑螂,往座椅上塗膠就不說了,今日干脆立了幾根針在桌案上,要是一個不注意按上去,登時就要鮮血淋漓,幾日來不得南書房。
程澈也不在意,拿起書卷朗聲讀起來:“混沌初開,乾坤始奠……”
程先生讀起書來朗朗上口,抑揚頓挫,少了老先生的拿腔捏調,分外動聽。奈何下面一雙雙不安分的眼睛滴溜溜直轉,就盯著幾處放針的地方。哪能聽進去半個字。
程澈有意逗弄這些熊孩子,舉著書卷時不時從那幾處掠過。
幾個熊孩子隨著先生的動作小心肝一提,見他偏偏有驚無險的避過,又洩了氣。這樣來來回回。七上八下,竟比打上一架還要累人。
六皇子實在忍不住,質問鄰桌的伴讀:“到底放好了沒有,怎麼一直沒事?”
小伴讀恨不得拍胸脯保證:“放好了啊,足足放了十根呢。殿下您當時不是親見了嗎?”
看著安然無事的先生,六皇子毫無自信:“或許是沒立住,倒了呢?”
恰在此時,程澈抬眸,似笑非笑掃了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一怔。
莫非被發現了?
心虛一閃而過,隨後就不屑地撇了撇嘴。
發現了又如何,這些先生只會痛哭流涕去找父皇請辭罷了,能把他堂堂皇子怎麼樣?
不過……這個先生比以前那些一把鬍子的先生瞧著順眼多了,只要不礙事,留下也無妨。
六皇子就想起那些被氣走的先生來。明明他不愛讀,偏偏逼他背書,語調學不像還要囉嗦半天,實在惱人!
嗡嗡的聲音傳來,六皇子聞聲扭頭,不由瞪大了眼。
七八隻馬蜂結伴從敞開的視窗飛了進來,來勢洶洶。
他伸手,捏了小伴讀一把:“那蜂子怎麼這麼大?”
講臺上被他灑了花粉,就是等著這一幕的出現,不過這蜂子和他以前見過的不大一樣啊。
小伴讀同樣分不清馬蜂與蜜蜂的區別。眨了眨眼,猜測道:“或許是御花園的花更漂亮,蜂子就格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