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天面無表情的道:“先別謝,首先我不殺你,然後我又救你。你等於欠我兩條命。”
胡震心想,那個劉狀師一刀下來不是你指使的?不過畢竟自己活了下來,這人說的也沒錯,就算劉狀師不砍那一刀,陳樂天只要不管他,把他扔到荒郊野外,他能不能活下來也是個大問題。
他微微動了動頭,算是點頭:“那也還是要感謝你不殺之恩。”
陳樂天道:“跟你說點有用的吧。救你,是因為你們出手還算是留情,一個侍衛都沒死,但凡死一個,你都活不了。所以才救你,救你當然是因為你值得救。其實我知道,你們只是拿錢辦事而已。但我還是得說你一句,作為一個修行者,去做殺手,你不覺得埋沒了一身的修為了嗎?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想踏入修行界,卻一生都不得其門嗎?即便如此,他們還在努力,從不曾放棄。而你們,明明已經比別人幸運太多,卻不去珍惜。”
陳樂天想到應勝和於厚那兩個中年男子,在他面前努力的擠出笑來,擠的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但一說起修行的夢想,他們卻仍舊如同十五六歲的少年那般充滿嚮往。
胡震沉默,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知道對方說得對,但他也有他的苦衷啊。
陳樂天看他表情,又道:“你肯定在想你有你的苦衷,但我還是要教育你。有個狗屁苦衷,無非就是沒本事而已。缺錢而已。一,缺錢,二,不知道怎麼去掙錢,思來想去,還是幹殺手來錢快,所以就幹了。這他媽不是笑話嗎。唉,說到底,你們這腦袋還是有問題吶。”
說完,陳樂天就出去了。
又過了兩天,陳樂天又來了。
這回還沒等陳樂天開口,胡震就說:“人生在世,哪能人人都像成功的人那樣,擁有那麼好的出身或者際遇呢?我們這麼大歲數了,還能有什麼機會呢,腦袋也轉不動了,也不想轉了...”
“放屁!”陳樂天喝了一聲:“你才多大,七十還是八十?正值壯年的年紀,居然跟我說不想動腦袋了?你要是腦袋不想用了,可以給需要的人,很多人需要。”
胡震沉默。
陳樂天接著道:“你們說你們出身不好,際遇不夠,我看你們是沒見過更大的人世,你們去過繁花似錦的京城嗎?你們去過餓死人的災荒之年嗎?你們見過赤地千里道路塞人嗎?你們見過一場戰爭血流成河嗎?”
胡震更是沉默。
陳樂天冷笑著:“沒見識而已。一不讀書,二不出去看看。咱們大宋能有今天,你說你們這種人,做了什麼貢獻?”
胡震繼續沉默。
陳樂天最後丟下一句:“傷好了就滾吧,我本來還想帶著你,還我兩條命,但現在看來留你在身邊,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傷一好,你就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七天後,胡震在一個清晨,來到陳樂天面前。
“我要走了,還不知恩人大名。”胡震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只是氣脈二海幾乎碎了一半,想要修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說,現在的胡震,只能勉強還算掛在春境上,跟之前比戰力至少下降了一半。
陳樂天懶得看他,揮揮手:“你不必知道我叫什麼,你這種人真的無藥可救。”
“恩人,您說的我還沒想通,但我會一直想,直到想通。恩人,我走了。”
胡震說罷,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看到封山。
胡震停下來,問封山:“封首領,我想知道恩人大名。”
封山想了想,告訴了他:“陳樂天。這個名字用不了多久,天下多數人就會知道這個名字。”
“多謝封首領,後會有期。”胡震點點頭,拱手離開。
封山看著胡震的背影,嘆了句:“可惜了一身修為。”
陳樂天走過來道:“你何必告訴他,還真指望他來報恩?”
封山笑道:“說不定哪天他想通了呢,總得給他個念想給他個機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