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哥哥還說過,當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總得看個三五回,說個三五次話,也仍舊不能自誇說看透了對方。
李萱兒道:“劉狀師談談王家女這個案件吧。不要有疑慮,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劉大狀師點點頭,想了想,開口道:“這個案子本質上很簡單。盜賊土匪傷害了王家女,在殺掉王家女的夫君後,又把王家女強擄上山進行凌辱,在王家女逃回家後,他們又追到王家把王家女殺了。雖然鐵頭幫一直以來,都說只要錢財不要人命不要女人,但莫說他們沒做到,就算他們做到,也不行,盜賊就是盜賊,有違咱們大宋律例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不能姑息的,一定要懲處。但是...但是此案的關鍵在於,整個縣衙有一半的人與鐵頭幫都有勾結,都有利益相關。這才是最難最複雜的地方。縣尊大人跟巴蜀道總督大人關係很鐵,這恐怕是縣尊敢於這麼做的最大信心來源,咱們要還王家女一個公道,咱們就要把巴中城整個縣衙翻個底朝天!”
李萱兒微微點頭,道:“繼續。”
劉大狀師越說聲音越平靜,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但真實情況,卻是他從來都沒有接手過這麼棘手的案子。要跟一座城的幾乎整個縣衙鬥爭,要把這些官吏全部拉下來。而且這座城池的縣尊還與當朝總督大有關係。
這是劉大明這輩子頭一回,可以說是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告狀。
現在退下,他尚且還可以平安無事。
這個他知道,李萱兒封首領等等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劉大明此刻卻絕不會退出,他要鬥爭到底。他繼續道:“要把他們全部拉下來,李姑娘,在下以為,咱們還得利用東家的關係,能把這個案子捅到京城去,就最好了,,,”
“捅到京城?”李萱兒皺眉道。
劉大明拱手道:“李姑娘。這兩道總督是縣尊大人的老朋友,我估計這個鐵頭幫恐怕每年還要進貢給總督大人。有總督大人這個三品大員在,咱們要從下面把縣尊大人拉下馬,太難了。”
封首領忽然道:“劉大明,按你這麼說,那還怎麼體現咱們的本事?都直接去朝廷報案鳴冤了,誰不知道這事兒一定能辦成。我們要的是,就在巴中城這一畝三分地,把這個案子辦了,那才叫你劉大狀師的本事。”
劉大明露出有些擔憂的神色,低頭想了良久,道:“就在巴中辦這事,也不是說不可能,只是...只是風險有些大。”說著,劉大明的額角沁出幾滴汗來。
光靠他們這幾個人跟幾乎整個巴蜀道的官場做爭鬥,幾乎等於是自掘墳墓,劉大明越想越覺得心虛。
李萱兒看著劉大明,道:“劉狀師現在就可以退出,我會給你一大筆賞銀,你能跟著我們走到現在,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絕不!”劉大明霍然抬頭,與李萱兒對視一眼,然後負手轉身看向窗外,道:“我劉某人絕不向威武低頭,我劉某人可以死在這事兒上面,但絕不會後退半步,否則我這麼些年的聖賢書就都算白讀了!”
封首領在一旁,有些驚訝的看著劉大明。這個好朋友好兄弟他已經認識好多年了,但是他從來沒發現這個兄弟居然是這樣的人。在這一刻,劉大明身上所迸發出的氣勢,是封首領從沒見過的一種決然。是一種不應該出現在落第書生身上的氣勢。
眾人沉默片刻,李萱兒道:“好,既然劉狀師有如此決心,那我其他話就不多說了,這個案子若能善了,咱們再談以後,那做朋友拜把子都不在話下。若是不能善了,那咱們可能走不出巴蜀道,甚至連巴中城也出不去了,當然了,這是最壞的打算,現在的情況暫時看來還沒到這麼壞。但這話我得說在前頭,省的以後劉狀師...”
“李姑娘,你太小看劉某人了!”劉狀師忽然提高聲音:“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劉某人也不眨一下眼睛!”
“好!”李萱兒一拍手,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心中卻在想:樂天哥哥,我好像物色到了一個厲害的人呢,這事過去,我要把他推薦給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