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郡帶著隊伍前進七八里路,本應該是穿過河流,沿一條黃土大道直走,奔煙霞嶺而去,現在他們穿過河流後,拐彎進入了一片樹林。
左鋒將獨臂上的傷口已經清理過敷上了藥,他不解的問道:“老大,我們不是走煙霞嶺嗎?怎麼要繞這麼遠去?”
東方郡知道從這條路要多走近百里的路程,但為了眾人的安全,他不能不聽從戈蘭迪臨死前給出的建議,“蘭迪怕我們行蹤暴露,所以要我們繞遠路過去,耽擱時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加快點腳步吧。”
一行人匆匆穿過山林,遠遠繞過煙霞嶺,順著小路直奔曲陵城而去。
若要穿過煙霞嶺,必要經過紫荊河,若要經過紫荊河,必須要走紫荊河上的石橋。
石橋上有一個胖子在那裡坐了好久,他眼睛很小,五短身材,坐在橋上的石墩呆呆的望著喝水出神。
一隻小銀魚從眼前游來游去,他眨了眨眼抬起頭看向東方,寂靜的煙霞嶺上沒有一點動靜,就連一聲鳥啼都沒有。
“難道何老九真的有能耐在骷髏山搞定兩千人?”胖子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重新將目光落在河面上。
河裡的銀魚就在橋下來回遊走,始終沒有離開胖子的視線
忽然一道黑影從水底竄過去,銀魚瞬間不見了蹤影。
胖子笑了笑,看著水面低聲道:“水鬼,你怎麼淨吃些小魚?難道是捉不到大魚嗎?”
水底的黑影慢慢從橋下游了出來,若瞧不仔細,旁人還以為是根不起眼的水草。
“看來鍾無道這次是失算了一次,讓我們在這白等一天,別說人了,就連只鳥都沒有看見。”胖子揉了揉眼睛,伸懶腰,打呵欠。
橋下的黑影始終淺在水底安靜的游來游去,每當有小魚經過,它就閃電般竄過去將其吞食,但從不會去吃大魚和其它東西。
“何老九是人,但比人還陰險,他是個鬼,可比鬼還要恐怖。我只見過這老傢伙一次,可從那次以後我就再也不想看見這個人,因為每當我聞到
他身上的死人味道,就有種想提前去世的衝動。”胖子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站了起來,伸展著筋骨,又瞥一眼東面。
“在等一個時辰吧,就一個時辰,不見人影我就回去,不想再傻等了。”胖子站在原地跳了幾下,搖搖頭道,“不行,看樣子我該減肥了,稍微活動兩下身上就出汗,身體胖就是不方便。”
橋下黑影好似感應到了什麼,嗖的一下潛入橋下,不見了蹤影。
“總算有人來了!”胖子停下腳抬起頭,只見遠處走過來一大一小兩個人。
大的那個農人打扮,後背負一隻竹簍,手裡拿著破柴刀,小孩是個七八歲的稚子,扎著沖天小辮,手裡握著一把小鏟刀,一臉天真。
胖子眯了眯眼喃喃道:“等半天總算來個人了。”
農夫沒一會就走到胖子近前,見胖子盯著自己看,也就衝胖子笑著點點頭。
胖子一看農人模樣就知道他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再看那孩子,卻是活潑爛漫,甚是討人喜歡。
“爹,魚!你看河裡有大魚!”孩子趴在石橋欄杆上,興奮的對父親喊道。
農人靠上前衝河裡看了一眼,一隻足有兩斤大小的鯉魚正從橋下游過。
“好大的魚哇,煮魚湯最好喝,爹,我要喝魚湯!”孩子扯著父親的衣角,一蹦一跳的喊叫著。
胖子把手放在嘴邊,對孩子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小聲道:“小點聲,你會把魚嚇跑掉的。”
孩子聽完雙手捂住嘴,眼珠子烏溜溜亂轉,墊著腳再次趴在欄杆上衝河裡探出頭。
“大魚還在。”孩子鬆開手轉頭對父親笑了笑,等再次回過頭來時,水面多了一根水草,水草裡露出一張黃色的男人嘴臉,直勾勾盯著他看。
“河水這麼深,哪裡能抓的到魚,我們回家了。”農人笑著提了提後背的竹簍。
砰!水面轟然一聲炸開,男子的嘴臉瞬間飛到孩子面前,一張嘴將他吞進肚子裡。
孩子的血濺了一地,濺在了農夫的臉上,他好似有些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愣在當場。
叮噹,小鏟刀落在胖子腳邊。
“真是造孽。”胖子撿起小鏟刀,它的做工很拙劣,但手柄被磨光滑油亮,顯然孩童極為喜愛常常把玩的緣故。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生死別離,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一幕,水鬼,你不應該這麼做。”胖子說著一晃身來到農人面前,輕輕拍了拍農人的肩膀,“我能做的,只能送你們父子團聚了。”
農人手中的柴刀也落在地上,身體瞬間結起一層冰霜,噹的一聲直挺挺倒地,從橋上滾落進河裡去了。
胖子靜靜的坐在橋上看著河水流淌,煙霞嶺沒有一聲鳥啼,一切好似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個時辰過後,胖子伸了伸懶腰起身走了,嘴裡嘟囔著:“鍾無道這次看來是真的失算了……”
在他坐過的橋墩上,還放著一柄做工拙劣的小鏟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