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護工所說,他的口齒不再清晰,舌頭似乎不受控制了似的,在嘴裡咕噥著,一句話說不出來,憋得臉色發紅。
“何叔,你先休息,有什麼事情我們以後慢慢說。我知道你想見你的兒子,我已經派人去接他了,這一次一定會讓你見到他,”
見何叔吃力地想要坐起來,戰行川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口中飛快地勸道。
果然,一聽說可以見到兒子,何叔的情緒平復了很多。
戰行川沒有撒謊,兩個小時之後,何叔的兒子果然已經趕到了醫院。他看起來和戰行川年紀相仿,同樣已經結婚,這一次陪他一起來的,除了有他的妻子,還有他母親再婚後生的女兒,他同母異父的妹妹,三個人一起前來。
“你們陪他說說話吧,醫生說,何叔的情況不太好……我們先出去。”
說完,戰行川拉著冉習習一起走出了病房。
他們把空間單獨留給何叔和他的兒子,可又不確定這對父子想見之後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兩個人的心裡都有些惴惴不安的,生怕他們在病房裡就爭吵起來。
“要不然,你先回去,”
戰行川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擔心冉習習太累,可讓她一個人回家,又不放心。
她搖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何叔的兒媳和小姑從病房裡走出來,看見戰行川,她們表示,何叔想單獨和兒子說幾句話,讓她們先出來。
四個人留在走廊裡,都有些尷尬的感覺。
很快,何叔的兒子也走出了病房,眼睛有些微紅。
“戰先生,謝謝你照顧他。這兩天,我們會在醫院對面的那家酒店住下,明天上午,我母親會和我的繼父一起趕來,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多謝你了。”
他握著戰行川的手,主動向他道謝。
一聽這話,戰行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這種事情當然最好還是由直系親屬來出面,他總歸是外人。
把特助歐子豪的手機號碼留給了何叔的兒子,然後,戰行川和冉習習一同離開了醫院。
她這幾天連續工作,身體有些超負荷,一上車便哈欠連連。
“你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喊你。”
戰行川從車後座拿來一條薄羊毛毯,遞給冉習習。
她遲疑了一下,沒有接。
“是睿睿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瞬間明白了她為什麼會遲疑,主動解釋道。
果然,一聽這話,冉習習立即把薄毯抓在手中,抖開之後蓋在身上,隨即閉上了眼睛。
戰行川發動起車子,往家開去。
明明很困,卻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醫院的氣氛總是會令人莫名其妙地感到難過,總之,冉習習覺得,每一次自己離開醫院之後,都會陷入到負面的情緒中,難以自拔。
“你說,何叔會和他兒子說什麼,會向他道歉,希望得到他們母子的原諒嗎,”
冉習習抱著薄毯,索性睜開了眼睛,看向戰行川。
他正在專心開著車,側臉有一半在陰影裡,看上去猶如一幅靜謐的油畫,定格在這一刻。
她看得有些失神。
這張臉,在無數個異國的夜晚,在錐心泣血的夢境裡出現過很多次,令人難以忘記。
“我不知道,也許何叔什麼都沒說,你看他現在根本就說不出什麼完整的話了。最可能的就是,父子兩個人互相看著彼此,什麼都不用說。”
戰行川嘗試著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口中猜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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