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勵暘清楚這裡面的緣由,他嘆了一口氣,低聲承諾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了,你們先回去吧。”
聽清了他的話,虞思眉精神一振,她急忙回過頭,向戰勵暘連聲道謝。
虞幼薇狐疑地來回打量著母親和戰勵暘,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麼。
再一抬頭,她看見戰行川正憂慮地看著自己。生平第一次,虞幼薇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貴賤有別,原來,這個世界上,富人和窮人之間,真的有一道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幼薇,我們扶虞阿姨回去。”
戰行川一邊出聲一邊伸出手,卻不料,虞幼薇輕輕揮開他的手。
“不勞煩你了,戰少爺。我們這就搬去後院。”
她攙扶著母親走出了書房,兩道同樣單薄的身影,相互依偎,一點點消失在了樓梯盡頭。
講到這裡,戰行川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又過了幾秒,他還是沒有繼續往下說。
靠在病床床頭的刁冉冉心生疑惑,看著戰行川沉峻的臉色,不由得主動追問道:“然後呢?她的病情得到控制了嗎?”
雖然,此刻在她心中,更為好奇的,是那個叫虞幼薇的女孩兒。
她和戰行川,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吧,雖然兩人的家境天差地別,可畢竟是從十幾歲的時候就一起長大的。
想到這裡,刁冉冉不覺間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澀感,每個人都有過去,都有著一段被其他人陪伴的歲月。
“然後?沒有什麼然後,這個世界上,奇蹟畢竟是很少存在的。”
戰行川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撣了撣袖口,沉聲說道。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要離開了。
刁冉冉忽然有點兒害怕,她實在不想留在這裡,幾乎是本能地哀求道:“我不想一個人在醫院……”
她頭頂的輸液瓶中,只剩下最後一點點藥水,差不多再有十分鐘就能注射完畢。
大概是刁冉冉的眼神太過悲慼,戰行川忽然動了惻隱之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確實有些不妥。可是現在,他又能把她帶到哪裡去呢……難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將她帶回家……
他抬起手腕,作勢看了一眼時間,嘴角翹|起,故意以一種曖|昧的語氣說道:“我帶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真的敢去我家?就不怕我獸性大發……”
戰行川沒有往下說,只是眼神裡潛藏著一絲玩笑的味道。
刁冉冉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藍白色條紋的病號服,抬起臉來衝他笑了笑,並不害怕似的回答道:“要是我現在這副落魄樣子都能讓你產生‘性’趣,那我不該痛哭,反倒是該偷笑了,因為這證明我的魅力實在太強大了。”
徹底被她的話語給打敗,戰行川滿臉挫敗地搖了搖頭,等她輸液完畢,他喊來護士拔了針頭。
等到護士離開,刁冉冉活動了一下手腕,衝他眨眨眼睛。
“確定真的沒事?我真怕傷口會開裂,那樣會很痛。”
戰行川還有些猶豫,不料,刁冉冉已經從病床|上挪移著走了下來,他連忙上前扶住她。
她很厭惡醫院這種地方,滿眼觸目的白色,漫無邊際的白色,以及不斷往鼻子裡鑽的消毒水的嗆人味道,這些都能令她聯想起病痛和死亡,以及其他那些並不美好的回憶。
在紐約住院的期間,對於刁冉冉來說,已經算是十分糟糕的經歷,儘管那個胖胖的白人主治醫生和藹可親,對她也有足夠的耐心和尊重。
“不是有女人說,她寧可坐在寶馬裡哭,也不坐在腳踏車上笑。那現在的我就是,寧可回家哭,也不住在這裡……笑反正是也笑不出來。”
刁冉冉無奈地攤攤雙手,朝戰行川吐了吐舌頭,一臉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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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充滿了男性陽剛色彩的臥室,米色的牆紙,棕木色的傢俱,床頭高懸著一張放大的巨幅相片,上面是一望無際的南非草原,正中央站著一頭渾身蓄勢待發的獵豹,雙目炯炯,透著殺意。
“永遠伺機而動,依靠速度來捕獵,強大的攻擊性可以令敵人聞風喪膽。”
戰行川微眯著眼睛,臉上是他一貫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喜歡這樣看人,帶著睥睨一切的姿態,像極了君臨天下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