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真的很害怕。
她這麼站著,已經站了足有五分鐘了,然而坐在她面前的虞幼薇一直沒有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虞幼薇才輕聲問道:“也就是說,他把人帶走了,是嗎?是他親自過去的?”
聽見虞幼薇終於開口說話,裴子萱的心才稍微放下來一些,她點點頭,小聲回答道:“是,他自己一個人過去的,把錢還了。凱哥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也就讓他把人帶走了,沒有攔著。”
她口中的“凱哥”就是那個花臂男子,寸頭青年是他的一個手下,凱哥手裡有三五十號人,他也算是本地的一個小頭目,不過在他的上面,還有好幾個更大的大哥,但是平時很少露面,只有每個月結賬的那天才會帶著人出來拿錢。
即便只是個小頭目,但是,裴子萱聯絡到凱哥,也費了不少周折。
最近風聲緊,這些放高利貸的人也都很謹慎,一些地下錢莊的老闆見勢不妙,大多夾起尾巴低調做人,也都叮囑手下,儘量不要再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賺穩當的錢,輕易不要冒險。
所以,這段時間,凱哥的生意也不好做,底下幾十個人就是幾十張嘴,他也很愁。
“這倒是,他也不是什麼膽子大的,見好就收罷了,也不怪他。”
虞幼薇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著,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裴子萱大氣也不敢出,然而心裡卻忍不住腹誹:不怪他,難道那就是怪我咯。
不過,她也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表面上仍舊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凱哥和我說,事情沒有辦好,他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你覺得不滿意,他可以返一部分錢給你做賠償,具體你給個數,說給他聽聽,要是可以的話……”
裴子萱小心翼翼地轉述著凱哥的話。
虞幼薇冷笑著打斷她:“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要錢做什麼?何況那些錢本來也不是我的,我從來沒想過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你告訴他,只要他把嘴巴閉緊就可以了,千萬不要走漏風聲。”
裴子萱連忙點頭,說知道了。
世上但凡看起來有些蹊蹺的事情,若是細一追究,你就會發現,其實每件事都絕非偶然……
王靜姝雖然一向大手大腳,可從年輕的時候起,就從來沒有隨便借過錢,更不要說欠債了,她毫無預兆地向高利貸借錢這件事,其實只是她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罷了。
自從虞幼薇從戰行川的口中得知,他允許戰勵暘夫婦住回了戰家大宅之後,她就馬不停蹄地去請了私家偵探,每天潛伏在戰家外,二十四小時留意著裡面的情況。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要不了多久,或許,戰家就會出現一些足以令她有機可乘的轉機。
在戰家生活了好幾年,虞幼薇太清楚了,戰勵暘夫婦二人隨時都會因為一點點小事發生爭執。在國外的時候,他們或許還會相互依偎,但是,回到國內之後,那些被壓抑著的矛盾再次顯露出來,想要對它們視若無睹,就不太可能了。
她猜得很準,果然,王靜姝在凌晨帶著細軟,坐車離開了戰家,很顯然是和戰勵暘爆發了一次激烈的爭吵,憤然出走。
情緒不佳的女人,最容易也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花錢。
不費什麼氣力,王靜姝就聯絡到了曾經的幾個小姐妹,從前的小姐妹如今也都成了老姐妹,五十多歲的女人,除了包養小鮮肉,更愛打牌,大家好多年不見,自然要坐下來先打四圈牌過過癮才行。
牌桌就是女人的陣地,穿的戴的,哪怕是臉上的一條皺紋,在一盞燈下都是一覽無餘的。要不然,張愛玲怎麼會說,王佳芝在太太們面前饒是有一張年輕的臉,可也不敵嘩啦啦洗牌時伸出手來人家指頭上的一枚鴿子蛋那麼閃光耀眼。
王靜姝離開中海太久,難免露怯。
打牌最忌諱怕輸,越是怕輸,越是錢緊,就越容易畏首畏尾,打錯牌張。
四圈牌下來,她面前的籌碼已經所剩無幾。然而其餘的太太們都在興頭上,大聲嚷著誰也不許走,叫來宵夜,邊吃邊繼續。
何況,王靜姝也不想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她要回本。
這樣的賭徒,自然是放高利貸的人最想要盯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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