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嬈回到半月小築時,驟然發現府中多了三個人。
“姑娘。”
蕭散三人上前抱拳行禮,老黑摳了下後腦勺,憨笑道:“本來前幾天就要過來的,結果被一些雜事耽擱了。”
“不管怎麼樣,來了就好。”
同生共死過,素嬈看他們很是親切,吩咐阿福準備酒菜,與之痛飲了幾壇。
酒過三巡,老黑很快就暈了,拍著桌子醉醺醺的喊:“憑什麼,你說他們憑什麼看不起咱們,咱們為太子拼過命,流過血,小七,還有小七……”
他雙眼發紅,猛的端起碗又灌了一口酒,“小七和小五都留在了那兒……兄弟七個,只剩下的三個。”
蕭散怕他發瘋亂鬧,想拉他坐下,結果被他一把甩開。
黑臉漢子微眯著眼打量素嬈:“還有姑娘你。”
“雲州斷案,薊州賑災,這樁樁件件的功勞憑什麼就因為是個女兒家,就被他們抹去,還要當成笑話,什麼痴心妄想,什麼牝雞司晨,那都是狗屁!”
“他們生來就擁有這些,那是爹媽給的,咱比不了,可我流血拼命,我兄弟身死雪地才換來的機會,他們有什麼資格嘲笑。”
“姑娘啊,老黑心裡苦啊……”
素嬈靜靜的看著他,透過那微微敞開的領口,還能看見青紫的痕跡,似是被打的。
再看蕭散和另外一個叫肖清漢子,他們縱然極力掩藏,還是遮不去眼底的落寞和複雜。
素嬈沒去追問原委。
左不過就是排擠,羞辱,或是暗下黑手,盛京城裡的人,哪怕是給人看門遛馬的,對外來人也有種與生俱來的蔑視和輕賤。
這種東西刻在了骨子裡。
太子縱然有心提攜任用,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還是避免不了這些,蕭散他們又都是硬骨頭,做不來告狀的事。
長此以往,矛盾必然愈演愈烈。
“會好的。”
素嬈淡淡的望著他們,語氣堅定,一如當初身陷絕境時那樣,平靜的安撫著所有人的心。
蕭散面上微有輕紅,撫著酒碗低喃道:“有姑娘在,一定會好起來的。”
肖清似醉似醒的點附和。
“東宮親衛,不如在姑娘身邊做個小卒……如果小七他們還在,也,也定會同意的。”
“來,敬姑娘!”
老黑抓起酒罈,搖搖晃晃的站不穩,仰頭就把酒水往嘴裡灌,半壇喝完,整個人“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徹底醉死。
肖清眯眼看著老黑笑,眼神有些遲滯。
三人中唯有蕭散情況還好些。
素嬈喝完面前的酒,放下酒盞,對外面喚道:“來個人把他們送去歇息。”
守在院中的銀雪衛立馬進來。
架起肖清和老黑就走。
他們要去扶蕭散,蕭散搖搖頭,扶桌起身,“不用管我,我能走……”
他走了兩步,回頭道:“姑娘……”
“什麼事?”
素嬈抬眸看他,眼中一片清明。
蕭散嘴唇嚅了嚅,最終苦笑了聲,沒說什麼,跟著銀雪衛出了屋子。
他想說謝謝。
謝謝她窺破了一切卻不曾點明,替他們保留了僅存的尊嚴,謝謝她仍然願意收留他們,延續那一線渺茫的希望。
這次,他們真心奉她為主,定以命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