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誡與罰
透過火車的車窗,淡淡的夕陽籠在嫩綠的麥田上。冬小麥已經出苗有一段時間了。甄稚覺得返程的一個半小時過得很快。林澤楷和嶽山川在教她打德州撲克,學會後只打了三把,火車就到站了。“陪我先去一趟失物招領處。”雙腳踏上熟悉的土地,甄稚忽然有種緊張的感覺。失聯了這麼久,也不知家裡人有沒有打過電話。甄稚取回bb機,一開機,滿屏的來電程式碼。不用看尋呼臺的號碼對照表,都知道是家裡打來的電話。無數條來電程式碼之中,還有一條杜若發來的文字資訊:【大事不好,你媽媽逛菜場在鹵菜店碰見我了!】甄稚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把訊息給嶽山川看:“怎麼辦?”“別擔心,我媽給我打過電話,我昨天就告訴她所有情況了。”嶽山川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澤楷,“再說了,今天還有客人在呢。”一行人買了地鐵票,拉著吊環隨著列車執行的震蕩偏偏倒倒。甄稚推開四合院的大門。院子裡那棵石榴樹已落了大半樹葉,疏落的幹枝斜指向冬日的天空。客廳的門大開著,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佳餚,醬油肘子、番茄肉圓湯、油燜大蝦,一看就是陳留芳的手藝。“爸,孩子們回來了。”陳留芳還在廚房忙活,看見他們回來,就抬高聲音喊甄老爺子出來吃飯。“澤楷,你來了?”甄仕光拄著柺杖從書房走出來,老花鏡還沒來得及摘,“我這把老骨頭,才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把你給怠慢了。”“甄爺爺,您這是哪兒的話。您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林澤楷攙他入座。甄稚悄悄拽了拽嶽山川的衣袖,讓他附耳過來:“完了,爺爺都沒看我倆一眼。等林澤楷走了,我們絕對死定了。”甄青松今天竟然沒去應酬,到飯點也回了家。甄稚坐在桌旁和林澤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嶽山川出去一趟,沒過多久,三伯和嶽明心也從別院過來吃飯了。“什麼意思啊?是待客之道,還是家庭批鬥會?”甄稚把頭埋下來,悄悄給嶽山川傳送眼神求救訊號。“安心吃你的。”人齊開餐,嶽山川渾不在意地拾起筷子。這頓飯甄稚簡直食不知味。她一向最會察言…
透過火車的車窗,淡淡的夕陽籠在嫩綠的麥田上。冬小麥已經出苗有一段時間了。
甄稚覺得返程的一個半小時過得很快。林澤楷和嶽山川在教她打德州撲克,學會後只打了三把,火車就到站了。
“陪我先去一趟失物招領處。”
雙腳踏上熟悉的土地,甄稚忽然有種緊張的感覺。失聯了這麼久,也不知家裡人有沒有打過電話。
甄稚取回bb機,一開機,滿屏的來電程式碼。不用看尋呼臺的號碼對照表,都知道是家裡打來的電話。
無數條來電程式碼之中,還有一條杜若發來的文字資訊:
【大事不好,你媽媽逛菜場在鹵菜店碰見我了!】
甄稚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把訊息給嶽山川看:“怎麼辦?”
“別擔心,我媽給我打過電話,我昨天就告訴她所有情況了。”嶽山川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澤楷,“再說了,今天還有客人在呢。”
一行人買了地鐵票,拉著吊環隨著vz列車執行的震蕩偏偏倒倒。
甄稚推開四合院的大門。院子裡那棵石榴樹已落了大半樹葉,疏落的幹枝斜指向冬日的天空。
客廳的門大開著,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佳餚,醬油肘子、番茄肉圓湯、油燜大蝦,一看就是陳留芳的手藝。
“爸,孩子們回來了。”陳留芳還在廚房忙活,看見他們回來,就抬高聲音喊甄老爺子出來吃飯。
“澤楷,你來了?”甄仕光拄著柺杖從書房走出來,老花鏡還沒來得及摘,“我這把老骨頭,才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把你給怠慢了。”
“甄爺爺,您這是哪兒的話。您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林澤楷攙他入座。
甄稚悄悄拽了拽嶽山川的衣袖,讓他附耳過來:“完了,爺爺都沒看我倆一眼。等林澤楷走了,我們絕對死定了。”
甄青松今天竟然沒去應酬,到飯點也回了家。甄稚坐在桌旁和林澤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嶽山川出去一趟,沒過多久,三伯和嶽明心也從別院過來吃飯了。
“什麼意思啊?是待客之道,還是家庭批鬥會?”甄稚把頭埋下來,悄悄給嶽山川傳送眼神求救訊號。
“安心吃你的。”人齊開餐,嶽山川渾不在意地拾起筷子。
這頓飯甄稚簡直食不知味。她一向最會察言觀色,就憑飯桌上她和母親無意中幾次眼神接觸,母親都不露聲色地移開目光,她就知道,今晚絕對免不了一頓打。
等所有人用完餐,新聞聯播已經開始了。必須到了林澤楷要回國際學校簽到的時間,甄稚趕緊帶他去客房放好行李。無論出於哪種私心,她都不想讓林澤楷走。
“下個週末見。”林澤楷單肩挎上書包朝兩人揮手。
“好,再見。”
她心情低落地把四合院的兩扇大門合上。軸承合頁依然沒人記得上油,發出悠長的“吱呀”聲,像在替她嘆氣。
還沒走回客廳,就聽見老爺子的怒喝:“跪下!”
她心裡一緊,忙跨上臺階,看見嶽山川一把脫掉上衣,背對著她直挺挺地在客廳中央跪下來。
甄老爺子拿起一根細長的竹篾,狠狠抽在他後背上。
“爺爺?”甄稚瞪大眼睛。
她知道這次自作聰明的計劃敗露肯定免不了一頓責罰,但用上“家法”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
自記事起,這根竹篾只用上過兩次:一次是父親聽信讒言和朋友投資餐館,被卷跑十幾萬;另一次是嶽山川跟別人打架,把人家肋骨打斷了兩根,白底黑字的橫幅拉進南鼓巷,讓爺爺丟盡了臉面。
“你閉嘴!”甄老爺子又在嶽山川背上抽了一下,抬起手指著她,“就算這事是嶽山川指使你做的,你也免不了責罰!回屋去寫五千字檢討,除了上學,兩個月別想出門!”
“我……”甄稚想尋求其他長輩的求情,卻發現無論是父母,還是三伯和三伯母,都像達成共識了一般,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
她想讓嶽山川解釋,但他只是一言不發地跪在那裡,身形挺立,被抽過的地方已經迅速紅腫起來,如同蜿蜒在背上的蚯蚓。他低垂著眼睛,線條冷峻的側臉看不出一丁點情緒,牙關緊咬在腮邊凸起一道明顯的凹陷。
“沒聽見你爺爺說的話嗎?”陳留芳站起來,拽著她的衣服把她往臥室裡拖,“上個高中真是長進了,好的不學,學會了撒謊和離家出走!再不好好治治,以後是不是還要殺人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