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廚房處，師傅仍在忙活。林小麥抿嘴笑道：“你想得是很不錯啊，不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小心步子太大了，邁出去扯著蛋啊。”
“姐，我又沒有蛋！”
林小麥啞然失笑，差點被嘴巴里的豆結給嗆到，頓時喝了一口豆奶。這時來上菜了, 林佳茵面前擺著的不是一個砂煲——而是兩個。林佳茵很是有些過意不去地抬頭對師傅笑道：“真不好意思啊，好久沒有玩這把戲，沒忍住……一會兒按煲付錢。”
師傅笑著說：“行行，靚女，你也真的是厲害，我也好久沒有見過有人這麼能壘寶塔了——還是實心的！兩支豆奶送你們的。”
等師傅轉身回去之後，林佳茵從砂鍋裡夾出牛肉丸，吃了起來。市面賣的牛肉丸，粉多肉少，算不上什麼高階貨。牛肉丸上切了十字花，煮得爆炸了，香濃滿口。林小麥自己的那份裡菜多肉少，這會兒伸筷子去夾林佳茵的丸子。
林佳茵把裝了丸子的砂煲往前推推，說：“姐，明天老闆又要去餘勝娣家裡，要看看她們家出問題的家族生意……好像是個粉廠。那我留在店裡，幫老爸看店咯？”
林小麥思量著說：“老爸好像不大適應美食園新店……而且他的身體也不大適合勞累。先看看吧。不行就休息。”
“行，我知道了。”
砂煲香，菜熱辣，越吃越香，到了底下的才是寶藏，吸飽了汁水，一口下去又多汁又鮮辣，很不粵地，很好吃。
邊吃邊聊，林小麥的臉上很快出了一腦門的汗珠, 手邊的豆奶也很快喝完了。林佳茵跑到冰櫃旁邊又拿了兩支豆奶，開啟來放到了林小麥手邊：“姐，吃慢一點……別燙著啦。”
……
第二天凌晨，一股白茫茫的水蒸氣氤氳著米粉清香，飄飄然，從紅荔街街角飄起，從小窗裡飄進閨房裡來。林小麥鼻子動了動，翻了個身，嘟噥道：“細妹，要起身開檔啦……”
話一出口，瞌睡蟲全飛了，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下了床就爬到上面去搖林佳茵：“細妹，細妹，快點起來。爸爸已經起床開檔了！”
林佳茵側著身子，只留了個亂糟糟的後腦勺給她：“讓我多睡5分鐘……”
林小麥鼓起腮幫子，對著林佳茵脖子後面吹氣, 吹完之後說：“老爸中風才好, 怎麼起得來熬夜煲湯底……而且，這是在紅荔街啊！不是在美食園裡！”
早被她吹氣時就醒了大半的林佳茵, 頓時徹底醒了過來，胳膊支著上本身坐起：“對哦……老爸不聽話，亂來！”
等到姐妹倆收拾整齊一前一後直奔阿茂粉店老店廚房裡，林茂站在剛剛開煲的銅皮包鐵的大煲旁邊，提溜著滿滿一大塊的牛腩上來，莫叔站在他身邊，吊著一張饞涎欲滴的臉，笑道：“就是這個味道……肉香和湯汁香味渾然一體，帶著三十多種香料配成的方子……但一點兒藥苦味都沒有。還是得阿茂你家的牛腩，才最合我們老街坊的口味啊！”
完全罔顧自己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林茂笑得眉眼彎彎，臉上的褶子全都擠在一起，說：“對吧，是吧？就是這個味道了沒錯吧？”
眼尾一瞥，發現了站在廚房門口的姐妹倆，林茂頓時正經起來。莫叔還沒看到，說：“阿茂，快點切來嚐嚐味道。哎呀，我那時候心裡都犯嘀咕了……不是說在美食園那邊集中經營不好，也不是說不喜歡那邊的環境，我們都很想要去。可是跑太遠了，不方便啊。今天你決定回來老店開張就真的是太好了，我饞這一口好久了……”
林茂笑了一笑，語氣低沉了下去，很是認真地說：“你喜歡就好啦。所以當時我說話不方便，腦子卻是清醒的啊，留住了這邊的鋪子。可惜……我沒辦法分身，大妹細妹現在都有工作了，也幫不了我了。可能過段日子請些人來幫手，才有可能兼顧兩邊咯。”
莫叔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說：“現在那邊的生意也不差，還有很多年輕人來打卡，消費。流水算下來，比做我們這些老街坊生意要強得多了。真是……眼睜睜看著發達，你臨老成了富家翁，我也很替你開心。你自己看著來就好，千萬不要勉強了。”
林茂說：“別說那麼多了。今天我只煮了一煲腩，備的粉和菜也就平時三分之一，一會兒開檔，手快有手慢無，賣完就收工。來，是不是要吃牛腩的？”
林佳茵和林小麥對望一眼，倆人既沒有走上前，也沒有往後退。直看到林茂抖著手，把牛腩放在切肉案板上，林小麥才走上前說阻止：“爸爸，放著讓我來吧。”
拿起林茂用了十多年的精鐵菜刀，把外面那層保養油紙扯開，沖刷油脂，磨快了刀刃。林小麥左手按在牛腩上，右手菜刀手起刀落，使開了標準跳切手段，也就是幾秒鐘功夫，一整條上好牛腩被切成均勻厚實的牛腩塊。空氣中五香肉味越發濃烈，林佳茵輕輕推了推莫叔，輕聲笑道：“莫叔到外面去坐著等唄。今天還是老樣子？”
莫叔點了點頭，說：“是是。老樣子。我的胡椒粉還在麼？”
林佳茵笑著說：“過期了， 我們幫你清理掉了，不過買了一瓶一模一樣的補了回來。你等著，我去拿給你……”
一邊走去給莫叔取他寄存在店裡的專用胡椒粉，林佳茵一邊飛快地給程子華髮了資訊，幫自己和林小麥多請了兩個小時假……
雖然程子華對她們臨時請假很不滿，但最終還是批准了。沒想到平時挺好說話的麥希明這會兒不幹，電話追了過來，讓林小麥和林佳茵必須回去一個。原因也是很簡單，麥希明說：“已經和餘勝娣約好了時間，我們必須守時。”
林佳茵找到林小麥，跟她一說：“姐姐，我想要請假，我老闆批准了，大老闆讓我們必須回去一個，去見餘勝娣。你覺得呢？”
正在動作嫻熟地燙煮河粉的林小麥，手中活計照做，毫不猶豫地說：“我都可以。或者我先留下？反正這邊灶上的活兒我做開了……”
眼珠子轉悠了兩圈，林佳茵搖了搖頭，說：“不對，姐姐，應該你出去。我留下來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