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是不想死的,他比誰都想好好活下去。
可穿越至此,對自己有恩者多不勝數。
倘若連恩情都不顧,只想苟活,那還有什麼意思。
只想想,便會羞愧難當。
這不是江林的性格。
鄧裕豐看著他,神情複雜。
邊軍數萬人被圍困,生死不明,兵部第一個想法,便是放棄。
因為等趕到那的時候,可能也來不及了,倒不如集中兵力攻入大陳腹地,保住宇帥。
和宇帥相比,數萬邊軍不能說不值一提,卻也存在著天壤之別。
“我知這世上沒有公平可言,但宇帥的命是命,總兵的命是命,我那些老哥兄弟的命,也是命。”
江林逐漸收斂了氣息,恍若常人。
他衝鄧裕豐拱手,聲音沉重:“還請侍郎大人寬容,借我一份地圖。此事與工部無關,也與兵部無關。”
“你還有大好前途,不怕死在那?”鄧裕豐心有讚賞,更加惜才,不願看江林以身犯險。
“怕。”江林斬釘截鐵道:“我會盡力讓自己活著回來!”
他一臉堅定,不可動搖。
鄧裕豐知曉無法勸動,轉頭吩咐道:“拿一份軍機地圖來。”
軍機地圖示註詳細,山川河流,盡在紙上。
將這地圖交到江林手上,鄧裕豐猶豫了下,道:“待尚書大人回來,我會盡力勸告,分出一路兵馬去接應你。但人數不會太多,你且萬分小心才是。”
雖是第一次見面,鄧裕豐已經起了惜才念頭。
江林收下地圖,拱手道:“多謝侍郎大人,此番恩情,容後再報!”
鄧裕豐也沒矯情的說無需客氣之類,只擺擺手,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記住了自己說過的話,別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盡力活著回來。”
“下官記得了。”
江林又衝周圍拱手,朗聲道:“今日多有得罪,還請諸位大人見諒。”
眾人哪裡會說什麼呢,反倒心中欽佩不已。
敢一人入大陳,在場的諸位,誰有這膽子?
他們齊齊拱手:“江大人務必小心謹慎。”
“待江大人回來,我請你吃酒。”
“江大人慢行。”
江林轉身離去,邁過兵部的門檻,他瞥了眼。
兩名被震飛的兵丁,此刻臉色發白,渾身發抖。
受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被嚇的。
江林從懷中掏出一百多兩銀子,塞到二人手中,道:“方才魯莽,兩位兄弟莫怪。”
兩名兵丁心中愕然,他們還是頭一回被官員道歉,尤其是修為如此高之人。
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更覺得感動與愧疚。
江林不再多言,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