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言木然地坐著,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沒聽到他說什麼,也對周遭一切失去了感知。
“你……”
沈守行的眉頭皺得更緊。
便在此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不用算了。”
“什麼?”沈守行一怔。
沈修言緩緩抬起頭,眼眸暗淡,帶了一縷灰色,“我替你算了……你這輩子,只有這一個兒子。”
沈守行觸及沈修言的眼眸,也一瞬間失神,繼而眸光晦暗,低聲喃喃道:
“我這輩子,只有這一個兒子。”
沈修言聲音低沉而怪異:“這個兒子死了,你就斷子絕孫。”
“這個兒子死了,我就斷子絕孫。”沈守行也一模一樣,重複了一遍。
而這些話,也像種子一般,在他的心底生根發芽……
“我這輩子,只有這一個兒子。”
“這個兒子死了,我就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
沈守行眼眸一瞬間灰暗,而後又漸漸明亮起來,回覆了神采,他轉頭看向沈修言。
沈修言也有些錯愕,而後起身拱手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宗了。”
“那我不留修言兄了。”沈守行也道。
“告辭。”
“慢走。”
兩人沒事人一樣,各自分別。
沈修言坐上了馬車,蹄聲噠噠,車輪悠悠,離開了孤山城,駛向了小靈門。
兩側山色一一掠過。
車上的沈修言,失神片刻,忽而皺了皺眉頭。
“我剛剛……是不是跟沈守行說了什麼?”
“好像……也沒說什麼?只是簡單喝了杯茶?”
“也對,我跟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有點記不清了……”
沈修言搖了搖頭,“興許是太累了,又或許是夢多了,精神睏倦……”
這段時間,他偶爾還是會做夢。
夢到離州城外的,那座陰暗的小破廟。
但這次不是噩夢了,他也不會再用刀抹自己的脖子了。
就只是普通的夢,夢中的一切,也沒那麼可怕,沒那麼陰暗,沒那麼血腥。
夢中那個烤著紅薯的,小墨畫的身影,也越來越生動鮮明。
沈修言輕輕舒了口氣。
他安心地坐在馬車上,向小靈門駛去。
只是此時此刻他還沒意識到,在他夢中,墨畫的身影越來越鮮明,而那個陰影中道人的身形,也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