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利益,權勢地位,我拼了一輩子掙來的東西,到頭來無人承繼,全都是夢幻泡影,他人嫁衣。”
「一輩子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了—”
「這就是報應—”
沈守行的心中,生出一絲荒謬,幾縷悲涼,進而轉為濃濃的絕望。
兒子死了,斷子絕孫,徹底絕望。
就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心鎖心中的種子,終於發芽。
沈守行的眼底,漸漸變為灰黑色,意志徹底泯滅,心性徹底癲狂。
「一起死吧——.”
他棄掉長劍,宛如瘋狗一般,撲向屠先生,手腳並用,去撕屠先生的身軀,甚至張開口齒,去咬屠先生的血肉。
「瘋了?」
屠先生冷笑一聲。
「趨名附利之輩,道心不堅,終究是玩物罷了。」
屠先生操縱人魔,開始與瘋癲的沈守行廝殺了起來。
修士一旦道心泯滅,僅殘存本能,沒了精妙的道法,反倒會弱上不少。
因此,沈守行儘管模樣駭人,但失了神智,殺伐之力反倒不強,僅僅只是在撕咬之時,在屠先生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肉啃噬的傷口。
這些傷口的傷勢並不嚴重,尤其是對血肉本就畸形渾濁的「人魔」來說。
屠先生也並不在意。
但他沒注意到的是,被沈守行撕咬後,一縷縷詭異的灰色,正緩緩滲進他的血肉,而後再也沒了蹤跡.·
正在查詢本命神像的墨畫,頭皮沒來由地一顫。
寒意湧上心頭。
但這寒意,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墨畫細細察覺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怎麼回事——」
墨畫眉頭緊皺,想悉心衍算一下,但又不知該算什麼,更何況時間緊急,找本命神像要緊,他只能先將這疑惑暫時壓下。
但找本命神像,也沒一點進展。
神殿外圍,偌大的牆壁邊,擺放的神像實在是太多了,真的像是一片「神像林」,而且姿態各異,都很特別,根本辨認不出,究竟哪個神像才是山君的本命。
想來也是,要真這麼好找,他的本命神像,早就落在屠先生,和邪神的手裡了。
可別人找不到便罷了,不能讓自己也這麼難找啊·—”
找不到神像,還怎麼完成山君的託付?
墨畫靜下心來,又將山君最後的那句話,重新回想了一遍:
「假如我們真是朋友——···帶著我的—.離開孤山。”
假如是朋友,那就帶著他的「本命神像」,離開孤山。
墨畫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句話,應該還有另一層意思———
假如真的是朋友,那就應該能認出,他的本命神像是什麼?
為什麼?
自己跟落魄山君是朋友,那這源頭,要從枯山的黃山君那裡找?
落魄山君———·
腦海中,與黃山君交集的點點滴滴,如走馬觀花一般,一一掠過——
猛然間,墨畫記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