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長懷聊完天,墨畫想起一心為兩個孫子,謀求生路的老於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麻繩偏從細處斷,厄運專欺苦命人。
這世間,越苦的人,過得就會越苦。
“希望於大爺的兩個孫子,不是真的被過江龍,帶到了那個血霧籠罩的井底吧……”
到了旬休,墨畫便又前往小漁村了。
原本這次旬休,他是想先去一趟枯山,見見破廟裡的老朋友黃山君,跟它聊聊天,然後再旁敲側擊,問一下有沒有對付邪神的辦法,或者是要注意的事項的。
但現在來不及了。
再晚一點,老於頭的兩個小孫子,可能真的連骨頭都不會留下。
黃山君那裡,之後再去吧。
墨畫早早便離開了太虛門,乘著馬車,途徑清州城,而後沿著大路,一直向煙水河畔行駛,到了小漁村的時候,正是正午。
小漁村裡,炊煙少了許多,大多數漁修都顧不及吃飯,而是四散開來,喊著“小順兒”和“小水兒”……
小順兒和小水兒是老於頭的兩個孫子的小名。
這些漁修都在幫忙,替老於頭找兩個小孫子。
小漁村雖說窮苦,但在一個村子裡,同吃同住,朝夕相處,人情味也重一些。
有些漁修,儘管平日與老於頭有嫌隙,也還是會幫著找。
孩子是無辜的。
他們少幹兩天活,不過餓一餓肚子。
但孩子若丟了,就是兩條活生生的性命了,親生的骨肉,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誰的心裡都不好受。
墨畫嘆了口氣。
他想了想,先去了一趟老於頭的家裡。
老於頭家裡,多了幾個年邁的修士,看著年紀都很大了,頭髮花白,骨瘦如柴,應該是村裡的長者。
老於頭坐在屋簷下,整個人目光麻木,失魂落魄。
他的鞋已經磨破了,明明是築基修士,肉身不弱,但不知走了多久,又不知都走過了何處,腳底皸裂,甚至磨出了血。
“……你歇一歇……”
“慢慢找……急不來。”
幾個老者在勸慰他。
可老於頭木頭一般,聞若未聞。
直到墨畫進門,老於頭麻木的眼珠子,這才轉動了一下,死灰的臉上,浮現出種種懊悔,痛恨的神情。
“我……錯了……”
老於頭看著墨畫,流出了淚水。
“小公子,是我錯了啊,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我太貪心了。”
老於頭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怎麼就……貪心不足呢?”
“我該死啊……”
老於頭滿眼通紅,神情悔恨。
周圍幾個老者聞言,神色錯愕,紛紛面面相覷。
墨畫目光微凝,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