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羨好抬手止住她的話語,側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道:“窩點也不用找了,回去靜靜心吧。”
錦書牙齒輕顫,“是。”
離開得太久,傅羨好也無意在這兒消磨時間,加緊了腳下的步伐往長信宮走。
誰知才踏過宮門,就瞧見守在正殿兩側的餘白和影訣二人,她眸光微怔,視線透過緊閉的窗欞看向泛著燭影的正殿,不動聲色地走上前。
經過餘白身側時,聽他低語道:“殿下奉皇上之命前來,詢問鄭翊一案。”
聞言,傅羨好眉梢揚起半分。
她目不斜視地上前叩了叩門扉,裡頭的談話聲倏然靜下,緊隨其後的是道道腳步聲。
前來開門的是竹清,她看到傅羨好的身影時,緊繃的神思都鬆懈了下來,低聲道:“快進來,你再不來我就要著人去尋你了。”
傅羨好擰著眉,藉著關門的功夫目光掃過門口的兩道身影,闔上門扉方才開口:“怎麼回事?”
竹清呼了口氣:“衝著公主殿下來的。”
傅羨好神情肅然,“怎麼回事?”
“死掉的面首一事。”竹清語速極快:“半刻鐘前,太子前來詢問鄭翊一事,娘娘念及公主還在宮中,也一口咬死是那人失足落了水,不願多說,誰知太子是帶著今上的令牌前來,如今正僵持於內。”
“公主已經離宮了。”傅羨好道。
竹清這才真正地鬆了口氣,“我也是第一次見太子如此不近人情的模樣,是真的怕他當場就將殿下抓走。”
傅羨好不語。
隔著顆顆斑斕琉璃相嵌而成的珠簾,她都能看清那道冷冽幽湛的視線,漫不經心地睨了她一眼,又收了回去,默不作聲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越靠近,就越能夠感受到裡間的壓抑。
傅羨好拂開珠簾,福了福身:“娘娘。”
見她是獨自一人回來的,皇后也歇了口氣,對著蕭瑾承道:“本宮不知太子的訊息從何而來,不過就如本宮適才說的那般,年年都有人因雪天路滑栽入湖中沉底,怎的就成了謀殺案。”
“今有人上書狀告,孤奉命徹查此事。”蕭瑾承視線掠過站在皇后寶座一側垂眸不語的傅羨好,道:“是不是雪天路滑,孤自有判斷,若鄭翊是不慎身亡,孤也會給公主府還個清白。”
皇后恥笑了聲,“進了德宗院,就算還了清白又能如何。”
聽到德宗院,垂眸佇立的傅羨好眉梢凝起,稍稍掀起眼簾望向神色淡漠的蕭瑾承,事發過於突然,一時間她也搞不明白他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德宗院獨立於六部、六宮之外,掌管著皇家內部事務,皇家子弟們的訓誡、關押、圈禁等事宜皆由德宗院負責,而德宗院為今上命令是從,蕭瑾承能夠驅動德宗院,足以證明他於今上心中的份量。
門扉再次被叩響時,伺候在另一側的珮雲的心也禁不住再次提起,視線直勾勾地看向外頭,見來人是太子身邊的影訣時,心暗不好。
果不其然,影訣不知低語了些什麼,太子面上的神色愈發冷漠,正殿內的炭火燒得很足,卻無端叫人覺得身處嚴寒之冬。
影訣退下。
蕭瑾承落下手中把玩的茶盞,淡漠無波的眼眸看似溫潤無垠,卻像利箭般射向高位上,道:“掖庭來信,宮人道公主一早就被傳喚入宮,與娘娘起了爭執,後來— —”
他的目光側向靜默不語的傅羨好,笑得淡薄,“是傅姑娘同公主一同離去。”
皇后眉心微蹙,循著他的視線看向身影挺拔,亭亭玉立的傅羨好,倏然就明白他想要做什麼,思忖片刻,順著他的話道:“她一直在本宮身邊,對公主府的事情— —”
“如此。”蕭瑾承截斷皇后的話語,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語,銳利的眸光凝向傅羨好,道:“就請傅姑娘隨孤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