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日傅家給本宮來了信,提及了羨好的婚事……”皇后慢條斯理地說著,側眸瞥了眼神色驚詫的少女,接著道:“本宮常年於宮中,認識的男子不過爾爾,若是讓澈兒去尋,又怕以他的性子尋來的男子不合羨好的意,思來想去,只能是拜託你幫忙看看。”
近幾年往來傅家之人數不勝數,其中不乏於京城中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更是多次受邀替人前往姑蘇上門提親。
不過這麼多門提親之事,眾人皆是不約而同地略過了六年前入宮由皇后親授的傅家長孫女傅羨好,眼看著往來的高門世家越來越多,傅家長輩們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中,無奈之下只能寫信入宮。
“也是本宮思慮不周,只想著讓她在身邊待著,忘記了顧慮她出宮後的事情,不過傅家提醒的也沒有錯,如今她還在本宮身邊待著,不說是高門世家就是皇親貴胄,也都能說得了。”
聽著這番話語,傅羨好手心不自覺地捏緊,修長指甲戳過細嫩掌心帶來的點點痛意將她的神思叫回,不等太子回話她福身道:“娘娘,我還不想嫁人。”
“胡鬧。”皇后眉心微皺,“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男兒不娶妻的道理。”
“娘娘若是不喜歡臣在身邊伺候,尋個理由遣了臣就是了,臣何德何能,能夠麻煩您和太子殿下一同替臣的婚事擔憂。”
傅羨好倔強地跪下,前額搭地的瞬間眼眸沉了幾分,好在膝上鑽心的痛讓她的淚水頓時蓄起,嗓音帶著點點哭腔。
靜默幾許,皇后瞥了眼靜看不語的太子,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眼眸轉了幾轉,稍顯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道:“你聽聽你聽聽,倔得都開始和本宮客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要將她許配給已經妻亡子散的鰥夫。”
珮雲上前攙扶起女子,遞了方新的帕子。
傅羨好拾起帕子擦拭過眼角的淚水,微微抿緊了唇瓣,嬌俏的容顏都要比適才蒼白上些許。
一時間靜謐的宮殿中只能聽到少女微微的抽泣聲。
蕭瑾承默不作聲,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扳指,顯然明白這是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給自己唱了出戏,戲碼甚是老舊,抽泣的女子演技拙略,不過倒也不是不能看。
他心知主僕二人都在等著臺階下,卻過了許久才道:“傅姑娘如今年歲尚小,若是真要尋人家,多看幾年也無妨,娘娘無需著急。”
言下之意,也是拒絕了皇后的提議。
不過他的回答恰好也在皇后的預料之中,也沒有被拒絕的不喜,只道:“太子說的也是,只不過本宮就怕她待在身邊多年,若是還未許下人家,怕是被人誹議。”
“自是不會。”蕭瑾承輕笑,掃了眼垂眸擦拭著眼淚的女子,語調十分的耐人尋味,“蕭澈與傅姑娘年歲相仿,要是能夠兩情相悅,也不失為是樁好訊息。”
他的話就像是朗朗晴天下突如其來的驚雷,劈得四下安靜得落葉砸向地面引起的聲響都清晰無比。
傅羨好呼吸一滯,就連擦拭著眼淚的動作都停了,臉色是實打實的蒼白上不少。
就連故作試探的皇后也不由得愣了片刻,耳邊響起低低的咳聲時才回過神來,道:“這個本宮倒是不強求,畢竟是終生大事,還是需要他們倆人都有意才行。”
蕭瑾承頷首,“這是自然。”
“娘娘。”這時候,伺候於外頭的竹清入內,“三殿下— —。”
竹清的話語未盡,少年的嗓音蓋住她的聲音。
“母后。”
與此同時,一道意氣風發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不過顯然來人也沒想到宮殿中會有這麼多人在,他步履微微停了下,眼眸中的笑濃了幾分,“怪不得我沒有找到皇兄,原來是在母后這兒。”
蕭澈邊抬步入內邊打量著眾人的神色,又道:“這是在聊什麼,各個神情都如此的嚴肅。”說著瞧見傅羨好紅潤的眼眶,更是意外不已,“你怎麼還哭了。”
“無礙。”皇后揮了揮手,示意他自己找個地方待著,“就是在聊羨好的婚事而已,想著麻煩你皇兄幫忙看看朝中的男子是否有合適的。”
“母后要找合適羨好的,不該找我嗎?”蕭澈接過珮雲遞來的茶盞,乾脆利落地喝了口,見眾人神色變了好幾變,才道:“我們倆年齡相仿,替她尋個年齡相仿家世相仿的男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皇后靜靜地看著自家兒子,沉默無言。
半響,她道:“時候不早了,本宮要去趟福陽宮向太后問安,你們自便吧。”起身時見傅羨好要跟上,瞥了眼她的膝蓋,道:“今日你就不用跟著了,留下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