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外面冷,耗子估計覺得屋裡暖和吧。屋裡沒有耗子洞?是不是從煙筒裡進來的?”鄰居順著桂英媽指的方向看去,吃了一驚,好傢伙,十多隻耗子,每個個頭都不小,目測得有半斤大小。
“誰知道呢,今兒就把煙筒的縫給糊上。”桂英媽說著,就拿下垃圾筐,用火筷子夾著老鼠往裡面扔。
“就這麼扔了?好歹是塊肉呢。”鄰居看桂英媽的做派,有些惋惜道。
“耗子,多髒啊,怎麼吃?”桂英媽搖搖頭,即便再缺肉,她也不想碰這玩意。
“農村有人吃,去跟人換唄。你這七八斤,怎麼換不回幾斤糧食?”鄰居在一旁出餿主意道。
“這能行?那邊有人吃?”桂英媽很是意動,手上的動作一滯。
“吃啊,怎麼不吃?上回我還聽說他們掏耗子洞呢。”鄰居信誓旦旦道。
“孩子他爸……”桂英媽轉身叫了一聲自己男人。
“知道了,一會我去看看。”桂英他爸今天光忙著打耗子了,沒去上班,曠工了。
唐植桐也曠工了,中午把辦公室空出來,讓給馬薇和付彩雲,自個去食堂吃了個午飯,下午又去了郵電學院。
去郵電學院是為了借用手搖油印機。
雖然每封信的字數不多,但頂不住需要回信的封數多啊!
再加上上午馬薇說近期還有可能出差,那更得取巧了,否則這幾天僅剩的一點私人時間都搭在回信上了。
下午往回走的時候,唐植桐除了信封、郵票,還帶了兩列印好的信紙。
為了不透露個人單位資訊,唐植桐專門買的市面上通用的那種信紙,沒有從學院裡購買印有“北京郵電學院”抬頭的信紙。
這年頭,但凡有點來頭的單位都喜歡在信紙上印自己單位名稱。
“桂英家今天享福了……”唐植桐回家路過衚衕口的時候,隱約聽見一群打水的家庭婦女在議論。
唐植桐聽了一耳朵,也不好直接下來打聽,回到家先把東西放到廂房,跟張桂芳打聽。
張桂芳一臉茫然,自個今兒就沒出去。
“得嘞,我去聽聽說啥。”唐植桐麻溜的拿著水桶和扁擔,出了門。
“桂英家逮住了十多隻大耗子,個個膘肥體壯的,聽說一隻耗子能有一斤重呢。”可能是接近用水高峰,水站這邊水壓並不大,打水的聚在一起,伴著嘩啦啦的水流聲,聊著今兒的八卦。
唐植桐心說誇大其詞了,一斤是不可能的,頂多也就半斤,可能是因為耗子提前儲存的乾糧足,一個個的倒是不瘦。
“那不得小二十斤?能剔出點肉來吧?這下有口福了。”有人不無羨慕的接茬道。
“什麼福?那是孽,聽說家裡的乾糧都被糟蹋了。”人跟人不同,有人羨慕,有人卻嫌棄。
“耗子能糟蹋多少糧食?這點肉就補回來了。”羨慕的人不以為然。
“可別說了,怪噁心的,你吃耗子肉啊?”四九城雖然肉食供應緊張,但多年以來的衛生宣傳,給人種下了耗子髒的印象,雖然的確不乾淨。
“我不吃,人家桂英家裡也不吃,桂英他爸把耗子帶農村去了,跟人家換了好多糧食回來。”羨慕的人也有底線,真正羨慕的是能有耗子去換糧,並不在意農村那邊為什麼吃耗子肉。
“哎吆,這可了不得,那不得吃好幾天?你說咱這邊怎麼就沒趕上這種好事呢?”
“想趕你趕,我可不想遭耗子禍禍。”
……
作孽哦,自個不吃,竟然拿去換給農民吃?!唐植桐擔著水回家的時候,心裡非常不忿。